我的欲望是后来才有的,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本来以为我在事业上能一帆风顺,只要我抱好了老局长的大腿,那后来的事就不会有磕绊了。可谁想,三年前,上面来了个一刀切,把领导班子大换血,老局长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家软着陆了,放在督导室闲度时光,虽说是要监督新一届领导班子,可人家新任的李局长是个会耍手腕的人,他一面在老局长面前低头哈腰,一面背地里使手段,硬逼着老局长回家安享晚年了,在局里连个办公室都没有给他留。老局长走后,局里的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局长很快在各个紧要位置安插了自己人,之前老局长的心腹被晾在了一边,我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个。老局长的心腹中我是最年轻的,几个年龄稍大点的,有请假回家休养的,有转去搞后勤的,也有人落了个闲职,在单位混日子的。可我不行,我还得靠努力吃饭,用局长调侃的话说,我就是单位的中流砥柱。我逐渐被推到了尴尬的境地。至此,我便不得不寻思有所发展。
我想老局长是人,能慧眼识得我是人才,你李局长再不是人,也总能看清孰轻孰重吧,我就不信盘不住你这棵树。于是,我打算使大手笔,努力使自己站好队,可谁知,尽管我动用了多年积蓄的关系,可到头来还是乌龟王八一锅烩,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单位的尴尬使我的脾气暴躁起来,我把情绪带到了家里,动不动就在苏琪面前挑三拣四借题发挥。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那是最窝囊的男人才做的事,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冲动就像魔鬼,让我无法把握。
苏琪最初理解我,她百般安慰我。用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思想在好多个饭前饭后,甚至床前床尾劝我想开点。说实话,我挺感激她对我的包容。可她越是劝我,我却越觉得对不住她,也对不住自己,有几次竟想哭。我并不是个脆弱的人,但好强死要面子,我想我在自己女人面前丢人了,因而心情坏到了极点。
而这时,我还想到了凄凉这个词。这个词是目前我才想到的,原本我不该这样想,可现实让我百感交集。我多么渴望能有个儿子或者女儿在身前身后跑来跑去,那样也会减轻我的悲情和酸楚。可苏琪让我有了缺憾,结婚已经过了十年,我们的家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孩子嬉闹的乐趣。这是压在我心底的一块石头。我想苏琪也定然和我一样苦闷。只是我们都不说出来,就像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还给人造成“这样挺好”的错觉。失落的时候,膝下无子的悲伤总是让我难过,而今更甚。想想多年以后,等我们都老了,青春和爱情在摇椅上慢慢逝去的时候,我们还有什么聊以自慰呢。当然,尽管这样,我还是把这些尽可能地压抑在了心底,不让它们发芽。
而苏琪却在这个当口向我提出了分居,让我措手不及。我不明白像她这样柔弱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种想法是危险的。但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这绝不是旁人的教唆,已经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了。我了解她,这事没什么可商量的了。她向来如此。
我问为什么。
她只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糊涂了,有什么好静的,她可一直是喜欢听我说话,喜欢听我唱歌,有事情都要我来拿主意。我始终认为只有我才能为她解去忧愁和烦恼,给她快乐,保护她,而离开我,她就是一只无头的苍蝇。
我并没有责怪她什么,态度也和以前一样。
她走的时候,给我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包括内裤;在冰箱里塞满了东西;还设计好了我的生活进程,她怕我不会照顾自己。的确,我很少长时间离开过她,她就是我的影子,对于我的生活,她一直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用我自己操心,甚至洗澡、换衣服都要她提醒。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正常,这才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生活条件。我从未考虑过没有她的日子我会以怎样的面目示众。我向很多人炫耀过,她是我的好女人。
她说要回到单位去住,比较方便。她拿了些生活必需品,刻意带走了放在我们床头的表示我们恩爱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