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夹一块回锅肉,慢慢地塞进嘴里品尝。吧嗒吧嗒嘴说火候还行,做得挺地道。老哑拿眼睛盯他,刘宋放下筷子,说咱们哥俩挺长时间没见了,来,撞一个,说着举杯递到老哑的面前,老哑心里憋气,迅速地端起杯子和刘宋响亮地一碰,一口就下去半杯。刘宋也倒进去半杯,脸开始飞红。老哑又给刘宋满上,说,有屁快放。
刘宋说,你为啥搬家?
老哑说为了躲那个精神病。
那个精神病是谁的亲戚?
老哑说牛生啊。
那个精神病为啥不祸害别人,专祸害你家。
老哑的眼睛直了,脑子飞快地转了转,就是——真他妈邪性,咋就祸害我家呢?我跟她地三鲜也没别扭啊?
刘宋递给老哑一支烟,点上,从嘴里优美地喷出一道弧线。说,大姐夫啊,这年头,谁跟你说实话啊,也就是我吧,咱俩交心,要不你一辈子不回来,我种着你那几块肥地,不用上外面打工,就够吃够用,还有余头。
老哑感激地看着面前这个十分熟悉但刚才又显得很陌生的刘宋,举起杯子和刘宋一碰,说兄弟,姐夫真没白交你,来——把剩下的酒干了。刘宋说,干了,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说着,两个人一亮各自的杯子底,满意地把杯子蹲在桌子上。
老哑赶紧给刘宋满上,说,兄弟,你给我嵌个缝,看我能想起来不?
刘宋说给你一个关键词:窗户帘。
老哑一片茫然。说再细点儿。我有点迷糊。
刘宋说你这个脑袋,照我大姐差忒多了。再给你添几个关键词:麻将,地三鲜,副镇长,撒尿。
老哑一拍秃脑瓜顶,说兄弟,我想起来了,那还叫事啊,谁不兴有掉价的时候。
刘宋说掉价和掉价不一样,咱们平头百姓那也就是一个笑话,可地三鲜是村长啊!还是一个女村长,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老哑说咋个不一样?刘宋说,你那天不是没在家嘛,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也许莲香姐给你说了,别提多招笑了。地三鲜和镇里的几个干部喝完酒不是上你家玩麻将嘛,玩到半道,一个副镇长想出去方便一下,地三鲜大叫,别走啊,我这还等着夹呢?那个副镇长可能憋不住了,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说,你夹,先设着,回来我给你搁进去。大伙哄堂大笑。副镇长一走,剩下的两个男人也跟了出去,地三鲜一看大伙都出去了,就一边骂着副镇长,一边跟着出来了,副镇长一边在空场上放水,一边问蹲在旁边撒尿的地三鲜,你真夹啊,夹啥?地三鲜说二条。副镇长说我还真有,一会给你夹上。地三鲜站起来,一边提留裤子一边说,你可别巴瞎,我估摸就在你那。副镇长整好裤子兴冲冲地头里走,地三鲜扭打扭打地跟着进屋,后边的两个男人一个劲地笑,屋里那两桌有眼尖的,早隔着窗户灯亮看了个透彻,等他们一进屋,里面一片笑声。地三鲜懵了,问谁谁不说。
老哑对刘宋说,不就这个事吗?
刘宋笑着说,这个事是不大,可意思在别处。你不知道吧?不两天,镇子里就传遍了,说地三鲜蹲在副镇长的边上,说你那有二条啊?副镇长抖搂抖搂自己的家伙,说有啊。地三鲜说,我可等半天了,副镇长过来就给地三鲜弄进去了,说我就等着你夹呢!
老哑说这是谁他妈瞎编的。
刘宋说大姐夫你咋这么说呢?我都亲眼看见了。
你也去了?老哑问。
刘宋说可不是吗,我那天就在靠窗户那桌。我们一看地三鲜跟出去了,都觉得有好事,都趴在窗户台上看热闹呢!
老哑的眼睛也亮了,说你们这帮玩意没缝还想下蛆呢,更何况是现场直播。
刘宋说这还是其中一个版本,更花花的还有呢。这下可不要紧,镇上的书记知道了,找那个副镇长和地三鲜谈了话,那个副镇长打那以后就没来地三鲜家,地三鲜作为村主任,书记镇长也不得意她了。
老哑蔫蔫地笑了,说,兄弟,你说这个地三鲜是让鬼给懵了,还是咋的,咋就敢在男人跟前丢丑呢?
就是,刘宋说,我估计他们关系太熟了,干啥都不背人。
老哑说也不一定,也可能干麻将太上瘾了,一点都没心思那点事。可这跟我有啥关系,她也不是我请来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刘宋喝一口茶水,说,要不说那个娘们阴呢,从镇里回来就对几个人说,老哑这个王八犊子,连个窗户帘都不挂,净出我的洋相,看我怎么收拾他。
嗨——老哑气得一顿酒杯子,这个骚娘们,自个拉不下来屎,还赖地球。
刘宋说,是不是没几个月她就搬到他儿子的山场去住了?
老哑想了想,是。
接着那个精神病就来了?
老哑说对呀!
刘宋说那个精神病其实也好差不多了,要不他怎么专逮你老哑祸害?
他是装的?老哑恍然大悟。这个骚娘们,也太不地道了,欺负我这个倒插门的外来户。说着把一杯子酒一口气倒进肚子里。
哎哎,刘宋伸手拦住老哑捏酒瓶子的手,着急忙慌地说,大姐夫,不带这么喝酒的,你喝多了,好像我给你灌的似地,我大姐还不得收拾我。
老哑的黑脸看不出红,可白眼珠红了,说兄弟你别管,今个喝死了跟你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