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气得七窍生烟,把叫叫拴在军营的篮球架子上,先给它割了一捆肥肥的青草让它吃个够。咱部队捉住俘虏还不准虐待呢,况且叫叫不是敌人,也没有深仇大恨,它只不过是犯了作风问题,该吃饱得吃饱。这如果不是在军营,根本不存在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它叫叫见到了该亲热的任何草驴,想咋亲热就咋亲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也管不了。可在军营就不一样了,就得守规矩,不能败坏军队的作风。即使是躲在军营里的一只耗子,也应该有它特殊的地方,而不应该混同于普通的耗子那样没教养没素质。犯了错误的叫叫,并不知道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么严重,它很坦然地努力去吃。叫叫吃完了草,小修又打来水,让它喝个够。叫叫吃饱了喝足了,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睛瞪着小修,放射出温顺和蔼的光来,两只直立的大耳朵警惕地捕捉着附近的声音。
这时,小修抽出他的军用皮带来,对着叫叫的屁股啪地就是一皮带,叫叫身体猛的一哆嗦,后腿还本能地弹了弹。小修晓得,这是叫叫反抗的动作。它对主人或者侵犯它的同类,不服气时便后腿乱踢。
小修说:“咋着?你还不服气啊?好小子哎,你尥啥蹶子呀?你知道你是谁不?姥姥,你是军驴!知道不?”
小修说完,啪的又是一皮带。
小修接着说:“军驴,就得懂咱部队的章程,这叫遵守军纪!”
小修又说:“连我都不敢胡思乱想呢,你倒大胆得很,愣是冲上前,直接就想把事办了,胆大包天哦。这要是上战场,你有这股子魄力,我真为你叫好,可惜啦,这不是战场,也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记住喽,再也不要重复第二次错误!否则,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小修还想说什么,连长来了。
连长问:“小修,叫叫最近怎么样?”
小修马上立正报告说:“连长,叫叫最近表现很好,送到山上的菜,一根没少;送到山上的水,一滴没洒。按时出工,按时回营。”
连长说:“好,叫叫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你的功劳就是叫叫的功劳。”
连长看看小修手里的皮带,微笑着说:“可是,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更何况咱军营的叫叫啦?叫叫归你管,你该咋办就咋办,我走啦。”
连长走的时候,用手摸摸叫叫的脊梁说:“小兄弟,委屈你啦!”
连长回过身来对小修说:“说啥也不能饿着咱这兄弟不是?”
小修嘿嘿笑:“宁可我饿着,绝不饿着咱哥们!”
连长满意地走了。
连长一走,小修把皮带串进自己的裤腰里。刚才听了连长的话,他心里忽然一动:是啊,人毕竟跟动物不同。人有思维,动物没有思维,动物只有本能。
小修爱抚地拍拍叫叫的脑门,叫叫便仰起头,朝小修打个响鼻,然后就低头不语了。小修见叫叫低着头一声不吭,心也软了下来:它咋说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牲口啊,到底不能跟人相提并论呀,更何况,人不也有走神的时候吗?
小修想到这里,就觉得脸有些红,热热的。
晚上,吃完饭,小修来到叫叫的驴棚里。说是驴棚,却也是四面不透风的保暖房。小修没有想到,连长竞也在里面。连长正给叫叫拌草料呢。连长还跟叫叫说话儿:“叫叫啊,我山上那两位弟兄就靠你啦,你要不负我望。”
小修赶紧立正说:“报告连长,修瑞林前来喂养叫叫。”
连长赶紧挥挥手:“别大声嚷嚷了。我知道,叫叫今天肯定出了问题,否则你不会抡皮带的。”
小修就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跟连长说了。
哪知连长听后哈哈大笑:“哎呀,这回我这叫叫兄弟算是落在了修瑞林的手中了,好啊!活该你吃点苦头!”
小修说:“叫叫,听到了吗?咱们都是连长的兵,咱俩都要听连长的话,连长叫咱干啥咱干啥!不让干的事儿,坚决不干!”
叫叫边吃连长给拌的草料,边不住地点头。
第二天,小修藏了个心眼儿。他给叫叫装上米面和青菜,还有一星期的报纸和杂志,拍拍叫叫的脑门说:“走吧。快去快回,路上再不能寻花问柳啦。我看在连长爱护你的份上,少抽了你三皮带。但我记着呢,你可要注意啊。”
叫叫还是把头一点一点的,小修在它屁股上轻轻一拍,它便得得得得地迈着标准的小碎步,轻松地上了山。
下午三点十分,叫叫基本准时下山路过了度假村,走着走着,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叫叫耳朵猛然一立,四蹄生风,撒腿就朝度假村奔去。刚刚跑到度假村的大门口,小修突然出现在它面前。同时,那头小草驴也挣脱了缰绳,从度假村里面跑了出来。小修呆愣片刻,便高高悬起了那根皮带。叫叫立即低下头站在了小修面前,任凭那头小草驴在它的身边来回绕圈儿。
小修慢慢把皮带放下,叫叫极不情愿地在那头小草驴的臀部用头拱了拱,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原路。小修这才放心地跟在叫叫的后面,眼睛不时地偷偷瞄着度假村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她们咯咯的笑声,让小修心旌摇动。看着叫叫目不斜视朝前走,小修有些羞愧。
从这天起,只要叫叫从山上下来,半路上保准遇到小修高高地举着皮带在等它。这时的叫叫很听话,默默地心无旁骛往前走。尽管度假村里那头小草驴不停地打响鼻,不停地尥蹶子,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叫叫依然平心静气地连头也不回一下。过了度假村这个“危险地带”,小修喊一声:“叫叫,歇一会儿。”
叫叫便听话地在小修身边停下来。
小修说:“兄弟,这就对啦。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咱这里,男人是不准想女人的。就是心里想了,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小修又说:“就是你,也是一样的,不准想!”
小修还说:“咱们再咋着,也要忍,明白吗?不忍,就会犯错误的!犯了错误,你我可就完了!”叫叫认真地听着,但不知道它听懂听不懂?
三年以后的一个春日,连长拉着小修的手说:“叫叫这孩子,我有点舍不得离开它,这几天,你就给它点自由吧,行不?”小修含泪点点头:“连长,我听您的。”
小修和连长都要复员了。
小修来到叫叫的驴棚里,亲切地抚摸着叫叫的脑门说:“老伙计,连长给咱命令了,走吧,让你放松一回。今儿也算我陪你犯一会错误。”叫叫的头还是一点一点的,就跟在小修身后,往山上走。
叫叫回来的时候,小修老远地躲闪着,尽量不让叫叫看见他。他心里说:“伙计,这下就看你的啦!”叫叫路过那个度假村时,那头小草驴先从度假村里跑出来了。小修在后面鼓励说:“活计,往上冲啊!连长批准了,我也同意,让你也犯一回错误,一个美丽的错误!”
谁知叫叫却连头都没有抬,对于小草驴的挑逗,它像一点感觉都没有,脚步没有停,甚至连尾巴都没有撅一下。
小修长叹一声:“伙计啊,我对不住你了!”
小修说完,恨恨地蹲在地上,痛苦地把头扎进裤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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