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他的脸,青涩的胡茬,淡淡的喉结,无论是眼角眉梢还是鬓边刘海,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当我抱着他,躲在他胸怀里想要嗅到那熟悉的气息时。
没有午后的红茶香,没有提琴的梨木香,只有陌生的铁锈气息,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血尸,周身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敢放手也不敢沉沦,僵硬的相对位置里,瑟瑟发抖地确认着他的每一声心跳和呼吸。
“阿念,我没有死。我回来了。”
当他再次捧起我的脸,印上我最熟悉最沦陷的一吻。我终于疯狂地决堤了泪水。
我相信那个味道,这世上只有兰家蔚,会这样子轻吻我。
“你没有死……家蔚,你还活着……”我扑在他怀里痛哭,捏着他的衣角捶着他的胸口。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厮打:“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骗我!
整整六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
“都过去了,”他抱着我,隆起的腹部在一定程度上隔离了我们本该更加亲密的距离:“阿念,你……原谅我了么?”
是啊,我还欠他一句原谅。还欠他一句不离不弃,可是为什么——我本该坚若磐石的心灵会在那一瞬间牵动了犹豫。
我说我不原谅,除非——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身体不好,先喝水吃药,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说。”
兰家蔚抱着我的肩,将我按回到床头。然后再一次端起桌上的水杯,压着我的头,试图……灌进去?!
“不要!”我尖叫着打翻玻璃杯:“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水——”
“乖,喝了它睡一觉。明天起来……就都好了。”
我舔着唇角的苦涩,目光越来越惊恐:“这倒底是什么药?”
“能让我们重新开始的药。”他说:“没有安祈年,没有鹿嘉怡,没有……安长宁。”
我不停地往后躲,终于从床上翻了下来:“兰家蔚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打掉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