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到这里,身子一震,打量了四周:“这,这里……”女人说:“对,就是在这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时它还是一间又小又破的馄饨店,离断桥也就这几百米。”男人默默地低下头,女人转头对在一旁发愣的服务员说道:“姑娘,请给我再拿只空碗来。”服务员很快拿来一只空碗,女人捧起面前的馄饨,拨了一大半到空碗里,轻轻地推到男人面前,说:“吃吧,吃完了我们一块走回家!”
男人盯着面前的半碗馄饨,很久才说了句:“我不饿。”女人眼里闪动着泪光,喃喃自语:“二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说完,她盯着碗没有动汤匙,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男人说:“你怎么还不吃?”女人哽咽了:“二十年前,你也是这么问我的。我记得我当时回答你,要吃就一块吃,要不吃就不吃,现在,还是这句话!”
男人默默无语,伸手拿起了汤匙。不知什么原因,拿着汤匙的手抖得厉害,舀了几次,馄饨都掉下来。最后,他终于将一个馄饨送到嘴里,使劲一吞,整个都吞到了肚子里。当他舀第二个馄饨的时候,眼泪突然“啪嗒啪嗒”往下掉。女人见他吃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也拿起汤匙开始吃。馄饨一进嘴,眼泪同时滴进了碗里。这对夫妻就这样和着眼泪把一碗馄饨分吃完了。
放下汤匙,男人抬头轻声问女人:“饱了吗?”女人摇了摇头。男人很着急,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弯腰脱下一只皮鞋,拉出鞋垫,手往里面摸,没想到居然摸出五块钱。他愣了愣,不敢相信地瞪着手里的钱。
女人微笑着说道:“二十年前,你骗我说只有五毛钱了,只能买一碗馄饨,其实呢,你还有五毛钱,就藏在鞋底里。我知道,你是想藏着那五毛钱,等我饿了的时候再拿出来。后来你被逼吃了一半馄饨,知道我一定不饱,就把钱拿出来再买了一碗!”顿了顿,她又说道,“还好你记得自己做过的事,这五块钱,我没白藏!”
男人把钱递给服务员:“给我们再来一碗馄饨。”服务员没有接钱,快步跑开了。不一会,捧回来满满一大碗馄饨。男人往女人碗里倒了一大半,说:“吃吧,趁热!”女人没有动,说:“吃完了,咱们就得走回家了,你可别怪我,我只想在分手前再和你一起饿一回,苦一回!”
男人一声不吭,低头大口大口吞咽着,连汤带水,吃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碗催促女人道:“快吃吧,吃好了我们走回家!”
女人说:“放心,我说话算话,回去就签字,钱我一分不要,你和哪个女人好,娶十个八个,我也不会管你了……”男人猛地大声喊起来:“回去我就把离婚协议书烧了,还不行吗?”说完,他居然嚎啕大哭,“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脑袋抽筋了进水了,还不行吗?我真是被好日子冲昏了脑袋啊!我不是人啊!”
女人面带笑容,平静地吃完了半碗馄饨,然后对服务员说:“姑娘,结账吧。”一直在一旁观看的老板猛然惊醒,快步走了过来,挡住了女人的手,却从身上摸出了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既然你们回去就把离婚协议书烧了,为什么还要走路回家呢?”
男人和女人迟疑地看着店老板,老板微笑道:“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们二十年前吃的馄饨,就是我卖的,那馄饨就是我老婆亲手做的!”说罢,他把钱硬塞到男人手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店老板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那张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看了半晌,喃喃自语地说:“看来,我的脑袋也抽筋了进水了……我也被富足的生活冲昏了头脑啊!结发妻不可弃啊!”
分手时想想以前,那个陪你甘苦与共的人,一路走来,其实你们的爱情并不短。时间慢慢过去,那些感动却一点一点地封存。其实最疼你的人不是那个甜言蜜语哄你开心的人。在最后的时候把最后一点东西省着给你吃,却说不饿的人才是你的最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