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陈安笙还躺在病床上等待手术,即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依然衣冠楚楚,而此刻的我,却如同一个流落街头的可怜的人,满身卑微。一袭充满了褶皱和灰尘的名牌已不具备任何气质,膝盖磨破了皮,右脚踝高肿,手腕有一处挺深的擦痕。怎么看都与这高雅的场合不相称。我突然觉得,他将我看作是陈安笙的朋友,实在是对我人格的一种莫大尊重。
抬头,微微一笑,尽量无视他脸上的诧异:
“不,我是他妻子。”
医生愣了一下,拨正了胸前的听诊器,看着我低头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一个娟秀的名字,立刻将方才还随意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都伸出来,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在我温和的注视下,那医生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身子微微向前倾,忙不迭地唤来了护士长。
“陈总夫人不要见怪,我立刻安排手术。你先处理一下伤口,静候佳音,我们一定尽力。”
我只感觉自己撑住微笑的脸部肌肉正在僵硬,看见他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就像是在抽自己耳光。不过只是扣了一个名份而已,竟能让他人看自己的眼光成了有色的。我向来都很厌恶他人以这样的姿态仰视我,好像除了作为陈太太,顾安初就不是个完整的人一样。
我抬头看,手术室门前的红灯不知何时亮了。
夜已深,但很长。整个木城被天幕的漆黑柔和地湮没,灿然的灯火一盏又一盏无声地熄灭,一切生命仿佛都在这一刻睡过去了,呼吸绵长又安逸。
我焦躁地几乎一夜没合眼,无论从哪方面而言,我都没有能睡着的理由。而陈安笙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三小时被推出来转入vip护理病房之后,就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主刀医生告诉我说,陈安笙胃部的坏死组织面积不大,但由于耽误太久,还是进行了部分切除。接下来要休养至少一个月,不能沾酒沾烟,不能吃辛辣油腻,必须饮食清淡,注意睡眠保障,不能急于跑业务,一天工作在八小时之内,最好不要剧烈运动,每周都要记得来复诊。
医生对我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嘱托,涉及方方面面,包括给他推荐的养生粥的做法都一并告诉了我。他语重心长的口气让人觉得,是我没有尽到妻子义务,害陈安笙病倒住进医院。我打心底里感叹实在是太夸张了,又同时感觉到憋屈,总不该把我俩假结婚,非但感情不合还分居的事实抖出来吧?于是我只好默默地点头,一脸悔恨交加的表情目送着医生离开。
我在陈安笙的病床旁边度过了剩余的后半夜,不知道为什么,睡意全无,所以只好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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