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萍同在一个单位上班,经常一起乘坐电梯。她长得白白净净的,修长的身材、弯弯的秀眉、浓密的睫毛,鼻梁端正、嘴唇娇艳,活像一朵单瓣月季。
阿萍有个妹妹叫阿芳,长得跟她一个模子似的。在某医院当护士,跟我很聊得来。
那是个春天的夜晚,星光灿烂,月光皎洁。我和阿萍同在八楼上夜班,恰巧在我们俩乘电梯时,意外发生了——
“嘭——”一声响,我的眼前突然一黑。阿萍焦急地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我故意搞的。
我无所谓地说:“停电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黑乎乎的,怕我吃你?”我补一句。
“你说呢?”阿萍反问。
“不晓得。”我说。
我们呵呵地笑了起来。
近段时间,公司处于工程改造时期,经常停电,少则几十分钟,多则三四个小时,鬼晓得什么时候来电。
四周黑乎乎的,显得格外安静。
阿萍问我带没带火机,我说不抽烟哪来火机。
她鼓励我推开电梯门,爬出去。
我摸着黑使劲推门。“咔嚓”一声,门开了。我们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我说:“阿萍,把手伸过来。”
阿萍到底伸没伸手不晓得,她的胸部触到了我的手,我触电般缩回手,不知所措。说实话,我是无意识的,真不知阿萍怎么想。阿萍没有吭声,可我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在燃烧。
我压低声音说:“阿萍,摸了半天没找到出口呢,可能卡在中间了。”阿萍叹了口气。
我说:“漆黑一团的,咱们聊一聊吧。”
“我中班未休息,不想聊,想睡觉……”阿萍无力地说。没有话语,我们只有消极等待送电。
“这可怕的漆黑呵。”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有声音,只有寂静;没有光亮,只有漆黑。我感觉世界缩小了,脑子轻轻的,仿佛在黑暗的宇宙中漫无边际地遨游。
“好冷,受不了啦。”阿萍温柔低沉的声音。
“不要睡,当心春寒着凉!”我把电梯磕得啪啪响。
“冷,真冷。”
“这样吧,我过来给你取暖。”我没有别的良策。阿萍不作声,可能是默认了吧。我猫着腰过去,两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
女人有时很脆弱,在特殊的环境中,什么自尊自爱都被现实击得粉碎。我们像一对情侣,紧紧地贴在一起。
漆黑的夜呵,可怕的漆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萍大约睡着了,呼吸均匀,很有节奏。此时她那长长的秀发贴在我的耳根上,我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一种女人特有的幽香在我周围萦绕。我深深地陶醉了。说实话,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从未享受到这种幸福。我感觉到呼吸有点急促,血液沸腾,一种冲动感迅速传遍身上每根神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就这样坐着贴在一起,想入非非,蠢蠢欲动,前思后想,反反复复。好像一场刚开始的战争,要作出选择打还是不打。思索着,我又想起了一直深恋着的阿芳。我对阿芳是真心的,阿芳对我也怀有好感,阿萍早就看出来,就是不提我们之间的事。这样想,心也静了下来。自己安慰自己,等我恋爱的时候,会有这种幸福的,一定有。决不能对阿萍作出无耻、下流的动作,破坏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我要证明我不是个怀有歹意的人,是她完全信得过的人。这时,我感到我是胜利者,这场战争不打是最理智的。
来电了!我的眼前一片雪亮,特别的刺眼。电梯的显示器旁,写着几个耀眼的红色字,并配有红色箭头标志:危险,当心触电!虽说是电工的无聊之作,但我惊了一身冷汗,霍地站起来,把阿萍吓得也站了起来。我看了看钟,凌晨3点,阿萍作出一副轻松的架势,伸着懒腰。我问她是不是睡着了。她调皮地笑了,说我在她身旁,肯定是睡不着的——尤其是刚才的环境。
“不过,我真的很感激你,你给我取暖,不然我会冻坏的。”阿萍望着我,有什么心事似的。我会心一笑:“同事之间这种友爱不能存在吗?”阿萍点点头,说:“你人品好,一定能找到你所爱的人。”
“喂,不要扯远,我……”我激动起来。阿萍精神振作地说:“今晚多美丽,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啥事?”我嗫嚅着。
“看得出来你对阿芳有好感,她也曾经提到你,你知道吗?她最担忧的是你的人品。不过,今夜总算证实了,我妹妹的担忧是多余的。”阿萍一本正经的。我的脸火辣辣的,比在电梯时还要热。
阿萍看我一副憨实的样子,会心一笑,看得出她笑得很自然,很开心,几乎不带一丁点水分。
啊,今夜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