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情事

时间:2016-12-15 00:16:09 

月蓉一跨入家门,就听见好婆恶狠狠的骂道:“那么多人死怎么不见他死,谁不希望他走出路口给车撞死!”

“又是谁得罪你啦。”月蓉一咕嘟喝完大杯开水,看着天井摘菜的好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说那短命种啦,快洗洗脸,我炒好菜就吃饭。”好婆眯着眼,露出尚未脱落的老旧的牙齿。月蓉对于她这样180度大逆转的声色习以为常。在西街,人们“好婆好婆”的叫唤她,但她从不给人好脸色看,仿似整个西街的人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有和外孙女月蓉在屋里,她才变得慈眉善目,软声细语,是名副其实的“好婆”。

傍晚,西街的灯纷纷亮起,一团团的,不似城市夜色的张扬、眩目。“浪漫发型屋”门口旋转的万花筒翻滚着七色斑斓的花纹,使古旧的仅百米上下的西街立刻醒目起来。走出发型屋,宝丽昂首挺胸,前顾后望,惟恐没人看见她刚做好的负离子直发。

月蓉挽着好婆,步调和谐,行走在夜色阑珊的西街。

“喂,阿蓉。”宝丽迫不及待的迎上去,使劲挥动手臂。

“你少跟宝丽这个小狐狸精走在一起。”好婆小声嘀咕。

“阿蓉,你看我的新发型怎样,像不像埃及的皇后?”宝丽跳蚤一样蹦到月蓉跟前,紧身小吊带裹不住的胀鼓鼓的胸脯不安分地起伏着。

月蓉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怎么又不上班了,下午班长来过,这样下去,你这个月又要被扣工资的。”

“扣就扣,一个月才三四百,还不够我弄一两次发型呢。”宝丽一脸不屑。

“走吧阿蓉。”好婆早已不耐烦,拽着月蓉离开。

月蓉不再说什么,随好婆离开,直到夜色浸透整个西街,婆孙俩才回到家,回到那间位于西街尽头的青砖老宅。

仲夏的夜晚,总有这样毫无征兆的大雨,如甘霖降落,带来瞬间舒爽清凉。未经人声的喧嚷,未经车辆排出的废气、扬起的尘土,早晨的空气有如乡野的纯净、清新。

月蓉推着自行车出门,双眼略微浮肿,似是睡意未尽。一辆八成新的红色摩托车停在门口,阿雄坐在驾驶的位置,双脚支地,烟草夹杂着酒精的味道扑鼻而来。月蓉看了他一眼说:“又是在酒吧混到天亮吧?!满身烟酒味。”

阿雄吃吃地笑着,不否认:“阿蓉,不要骑车上班了,坐我的车,等你下班,我在你们工厂门口接你。”

“不用。你明知我外婆不让我跟你在一起的,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月蓉说完,蹬上自行车,往上班的方向走了。

阿雄是西街的“新移民”,搬到西街仅仅四个月的时间,是经营着西街最潮流的“浪漫发型屋”的老板惟一的儿子,他身材魁梧,皮肤白净,剪着碎长的发,额前有一小撮挑染的金黄,使他看起来时尚而帅气。

西街的女孩子,年龄从16到30,只要未婚的,几乎都希望成为阿雄的女朋友,除了他自身条件以外,关键是他家的资产。阿雄一家在西街经营发型屋,不久便爆出一个消息——阿雄的父亲曾是一镇之长,富甲一方,除了发型屋,在乡镇还有些田地出租。

月蓉并不在乎这些,尽管阿雄第一次看到她就展开追求攻势,但好婆说了,不许跟他来往,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月蓉从不逆她的意,因为是她含辛茹苦养大了月蓉,与月蓉相依为命。

下午,月蓉从制衣厂下班时,阿雄果然停了摩托车在门口等她。阿雄明知她定然一如往常的对他不理不睬,或干脆当着众人断言拒绝他,他仍执迷不悟。

月蓉是和宝丽一起从工厂走出来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们算得上不错的姐妹。宝丽倒是相当乐意作候补的,她娇声嗲气,对阿雄抛媚:“阿雄哥,阿蓉不领情,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呀。”阿雄看着宝丽袒露着的花肉邪笑,说:“我还是比较喜欢阿蓉,你嘛,我有一个兄弟可能对你这类型比较感兴趣。”

宝丽不傻,她听得出阿雄话中讽刺的味道,不用他提醒,宝丽自己清楚,月蓉与众不同,她衣着不够新潮,甚至老土,她不热情,个性沉闷,寡言少语,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跟那个性格古怪的外婆呆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月蓉没有吸引力,她身材曼妙,秀发如瀑,五官精致,与生俱来的美令她成为西街青年的梦中情人,但没有谁能像阿雄那样,展开追求。他们惹不起月蓉的外婆——好婆,所有对月蓉有“歪心”的人无一幸免,轻则连同祖宗十八代地被诅咒,重则直接被棍棒、扫帚往狠里打。

阿雄说,从小到大,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在自家经营的浪漫发型屋,阿雄对着两名发型师、三个洗头妹和几个客人宣称——誓要把月蓉追到手。

晚饭后,宝丽挂着一条轻薄的纺纱睡裙,趿着女式人字拖鞋进入浪漫发型屋,她把这里当是自己的家一样进出自如。

阿雄坐在沙发上,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

“雄哥这么有闲情看电视哟。”

阿雄漫不经心地看了宝丽一眼,又将目光调回电视上。

“不如我去叫阿蓉,大伙一起玩吧。”宝丽就像阿雄肚子里的虫子,对其心思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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