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们的学长,几年前他以可以上任何一所名牌高校的高分进入那所全军最负盛名的学校学军事指挥。她是他大三时在同城的医学院执行军训任务时带的学生,来自千里之外的西北,长得确如他江南家乡的女子般玲珑柔弱。因为心疼她离开家乡后那无边的孤独落寞,他全然不顾家人的反对,深情地牵起了她的手。
虽然反对,但他开明的父母并没阻挠,让他从容的演绎着朴素而又甜美的爱情。两年间,他看着聪颖的她抛开初来的忧郁,绽放出自然的明朗。虽然他的父母从没见过她,但他可以感到他们对她的喜爱。而他的同学朋友们,都毫不怀疑他和她的天长地久。
那一年,他从军校毕业,带着分别时她的灿烂笑容来到这个常年战被的野站部队,成为一名基层排长。但世事并非都如他所愿,野战部队的生活方式以及常年的高强度紧张封闭工作训练更是让高傲的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陷入一片迷茫。因为信息闭塞和通讯不畅,他只能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在夜深人静时打着手电给她写信,诉说他心中的苦闷,失落和对她的思念。偶尔有机会给她打个简短电话,他的声音中有种掩饰不住的疲惫。而他的挚友听到他电话中的声音,惊呼:你如何消沉至此!
她依然处于五彩斑斓的校园,身后有无数人追逐她的美丽,其中不要乏优雅如玉之人。而与他的关山阻隔和他无意流露出的消沉,不免让她隐隐惶恐失望。终于,在他们分别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她哭着在电话里说要分手。
他平静的接受了,不再写信不再打电话,只是依旧把她的相片放在钱夹里随身带着。他把这种平静置于他的整个生活,开始以谦恭的姿态对待生活和身边的人。半年之后,看上去沉默寡言的他带出个训练标兵排。在上台领取第一名的奖状时,大家看他一脸的平静,波澜不惊。
十月初,驻地发生洪灾,团里派了一个营投入抗洪。他带着他的兵们架着冲锋舟,顶着风雨日夜穿梭着浑浊的水面上,三天四夜未合眼,没来得及吃一口饭。完成任务撤回的途中,他一头栽倒在路上,再也没有起来。
整理他遗物的时候,我们在他的日记本来看到这样的一段话:我想,还是选择默默的坚持吧,安静地立在她的身手。在她身后,是因为不愿她再有面对时的痛苦和转身时的落寞。纵然,从此她不再回头,我也将平静的坚持下去,直至心死抑或身死。或许太理想太浪漫,可是我总舍不得这份清新的美丽就此逝去。不强求她,就让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平静的坚守吧。
时间是2月14日。
他的兵们,还有我们这些学弟,参加了他的遗体告别仪式。政委致悼词后,念了一封刚刚收到几天的信,是她写来的:......离开你之后,才发现什么最珍贵。在这个浮华的社会中,到处充满着泡面般的速食爱情,而你给我的,是一碗文火慢炖的,精心调制不加糖的绿豆粥,清淡微苦。我想回来了,给它加点糖,可以吗?
一直被他称为孩子的兵们,一直被他称为小弟的我们,看着他从此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一片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