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那个日落的车站,终于看见了范沬,我已没有多余的钱。他带我来到出租的房子里,我什么都没问,到头便睡了下去。醒来的时候是隔日下午,起身看见桌子上放的白开水,他把我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一件件的凉在绳子上,那个时候天很蓝、衣服洗得泛白、阳光下他的笑容充满温暖。
我就是这么来到的一个陌生城市,带着我的思念和简陋的行李,投奔记忆中的男人。晚上他带我去吃日本料理,宽敞的店面,坐的是包间,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像久违的朋友,他安静的看我吃完一整盘的寿司和一碟鱿鱼卷后,露出可爱的虎牙,向我举起酒杯,于是一干二净。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他温柔的眼神,紧握的双手,我拼命的向他怀里钻去,空气有茉莉的味道,或许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香味,那些带有粗暴似的柔软的吻,是我逃不出的困惑……
我没有工作,没有与人交往的能力,就这样失去了生存的基础,靠着他给予的物质养分暗地的生存。那段时间经常做梦,还是要走过很长的黑夜,一个人在街头,没有温暖而宽大的手来牵引,于是一直走不出黑暗的我大声喘气。很多的时候是他拍打我才能入睡,而在他出差的日子里,是寂寞的吞噬,面对一张大床、一些摇滚的碟片和一些散乱的文字,脑子很空白。上网打开邮箱,很多都是杰巳发来的信件,需要我提供那些文字,于是手指开始像有了旋律,安静的写了一个晚上,很久没有熬夜,却是很精神。觉得手中空缺了一些东西,于是套了件衣服,打了伞,下楼买了包香烟,不是我喜欢的娇子,没有我喜欢的任何一个牌子,老板娘说:“拿这个的软壳吧,好抽”于是蹲在便利店门口,在冷风中抽完了半包。抬头看到黑暗中的雨,声音很寂寞,沙沙、沙沙的……
第一次争吵后,他摔门而出,我被关在这个熟悉而又安静的屋子里,没有语言已经对我没什么威胁,于是开始写作,写黑暗的文字投给杰巳。范沬的家庭不喜欢我,我被认为身世不好、没有工作并且骄傲。不得不承认,对于他的家庭,我是一个陌生的闯入者,没有打招呼就想抢走她抚养多年的儿子,甚至漠视她的态度。吃完晚饭后,我对范沬说:“我先回家了”他的眼中有着忧郁,说:“等等,我去打个招呼,一起走”。走在花园的石子路上,心里忽然很放松,我爬山墙头,摘下青涩的果子对他喊道:“你要吗?”他摇摇头说:“你不该爬那么高。快点下来”我没有听话,于是干脆坐在墙上,边吃便对他大笑,看着那个刚才吃饭的地方,窗子的灯是亮的,里面有窥视的眼睛,那是种尖锐的刺,扎在我的心头。于是我便笑得更大声。吃完第三个果子的时候,我跳回地面,仰着头对他说:“你知道吗?那果子真酸……”他却紧紧的搂着我,感到温热的眼泪滴在我的颈项,手里忽然很潮湿,不知该怎样安慰。。。我说:“不笑了,对不起,我让你很难做选择是吗?”他摇摇头说我们回家。但是那些忍让和委曲求全是阻止不了争吵的。吵得很凶的时候,脑子是很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很陌生,讽刺的对他笑着,他用毛巾盖住我的脸大声吼道:你再笑就给我滚!
于是我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开,每次他都会在各个便利商店的门口找到我,因为我很容易饿,而且我的钱总是带的不多,只够买烟或者买吃的。于是每次面前总是一些烟头,然后被我排列的很整齐。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是笑着说:“它们像我的孩子……可是我却带不回家,帮帮我”于是他把我抱起来,在很多的夜里,我总是手脚冰凉。已经习惯在夜里被他板直了身体,被紧抱在怀里安然入睡。他的吻很香,身体很柔软,进去的时候却是很粗暴,不想有任何的缝隙。只有紧紧的抱着他,才会感觉真实,每次他的身上会有一些或深或浅的抓痕。他总是愤愤的说:“讨厌该死的指甲”。但还是不想剪掉,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只有身体还是属于自己,不想被干扰。还是选择继续着那些深夜的文字,在他出差的时候,可以被放松思想,无所顾忌。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那些争吵渐渐成为生活的主角,很多时候总是约定明天好好的,可是那一次很凶,在他说滚的时候,我便转身离开。已经很多次失去自己的东西,自尊、能力甚至灵魂,在那些寂寞的街头,我还是怀念那个日落的时刻,那个洗得很干净的白色棉布裙子,在风中畅快的飘动,清香、洁白,像开始的感情,不忍心被打扰。现在是夜生活的开始,没有钱,我又忘了带,很长时间的不需担心物质的生活已经让我失去基本生存,忽然开始害怕这种被抛弃,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面对这个投入全部爱情的男人,有些寂寞。深夜回到家,看到他穿着衣服趴在床边,已经睡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了,大而黑的眼睛曾是我生活的全部,亲吻后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决定离开这个我的全部,写了张字条:很抱歉,虽然很想带走最珍爱的你,可是不被允许,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请允许我去寻找一些东西,等找到了就会回来,如果你有其他选择,我会尊重并且接受……
第二章
行走的日子孤单而繁华,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在一家报刊做化妆,经常需要出外景,很累,经常跑了一天,脚开始肿胀并且伴随失眠,杰巳已经很久没有找到我,他说:“但我开始忘记你的时候,请不要忽然出现,我会更加想念你”这样的忙碌持续了很久,因为我要生存,开始寻找最基本的语言。忽然有天我辞职了,经理说可以加薪,我还是笑笑,离开了忙碌的公司和开朗的同事。于是凭着出外景打下的化妆基础,开始做了新娘跟妆师,按次数算钱,每次都是忙一整天,总是把别人画的美美的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些自信和骄傲是我不会有的。一般在婚宴上需要补妆很多次,也是需要变化很多妆形的,基本是要到11点以后才能回到住所的,记得那次的教堂外,我接到了新娘的手花,在别人吃惊的眼神里,我大方的送给了另一个女孩。失去比得不到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