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晚自习,大家都在紧张地复习《生物》,因为第二天就要考试了。菲好像更紧张,哗哗地翻书,手指掀动书本的声音暴露出了她内心的烦躁。我知道她这门课一直很吃力,她被基因呀染色体呀这些复杂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我有点同情她,觉得她那样子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我受不了她翻书的声音,打个比方,她像一艘在浪峰波谷里起伏不定的小船,而我恰好是船上的乘客,船在颠簸,我怎能不摇摆?我决定下船到岸上透口气去,我站起身,有意将凳子弄出响声,以提醒焦头烂额的菲。我所以不再咳嗽,是害怕张晓枫他们的嘲笑。然而,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如临大敌地弹到过道上去,只是向前倾了一下腰身,将背后那一小点空间留给我,然后口里又念念有词了。
我晓得自己遇上难题了———那么一点空间怎么过得去?我一不会魔术,二不会分身术,面对这样一个重大的技术难题,真不知如何去攻克了。我知道,要这么过去,势必会触碰到她的身体,而这正是我羞于接受的。我进退两难,脑海里跳出了哈姆雷特那句着名的独白:生存,还是死亡?犹豫了好一阵,我最终还是开始穿越那点空间了。我就这样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尽管我努力紧缩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菲的衣裙,准确地说,是触到了她衣裙下温热的肉体。那一刻也许只有千分之一或万分之一秒,我却好像捕捉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它电流一样迅速传遍我的全身,使我心慌意乱,忐忑不安。
我离开教室,在安静的大操场上走了很久,很久,弄不清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那感觉仿佛依然滞留在我的皮肤上,经久不散。我望着前面灯火辉煌的教室,望着教室窗前那一株株丁香树,第一次感到校园的夜晚是如此美好。我又抬头望向那深邃的夜空,那么多星星也在看着我,朝我眨着神秘的眼睛。我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我却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想我真幸福,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再返回教室时,我觉得心跳猛地加快了,行动却变得拖泥带水。走近菲时,我浑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迫不急待地伸出了手,想要捕捉到什么似的。而菲仍没有起身,还是将背后那点空间留给我,似乎在怂恿我去重温那美妙的感受,这使我欣喜若狂。可这一次我却有点做贼心虚,我回过头,装做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后排的张晓枫,发现他们并没有盯着我,这才松了口气。我坦然而又恐慌地通过了菲。我坐下后偷偷朝她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还在翻书,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到。我暗暗松了口气,手捧着书却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她。她的身体微微侧向我这边,手托着下巴,脸也朝着我,这使我产生了错觉,她在看我!刹那间,幸福的潮水在我体内激荡起来,大声喧哗。我不敢动弹,生怕一时疏忽弄出什么响动,惊扰了她,摧毁了她那种姿势。可是好景不长,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突然向那边转过去,就像一扇打开的门蓦地又合上了。随着她身体的扭转,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冰天雪地的南极,心里说不出的寒冷和孤独,是的,我被她关在了门外,里面是鸟语花香,小桥流水,而外面是漫无边际的风搅雪。
下自习了,菲走了。我看着身旁空落落的座位,心里也空落落的。我呆呆地坐在那里,一直坐到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才不得不向宿舍走去。我躺在床上,想着菲,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这个夜晚,我悟出自己恋爱了。
此后的一些日子里,一种说不清的力量促使我一次次去冒险,去重温和猎获那瞬间的美妙,我变得贪得无厌,欲罢不能。有时她的座位空着,我就心神不宁地走出教室,估摸到那个位子可能充实起来时,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来。有时,我本来什么都带着,却小声嘟哝着忘记带什么了,然后匆匆地经过她的背后。有时,我又借着写字偷偷用胳膊触碰一下她的胳膊,而后倏地缩回。我变着法子触碰她,我像个可耻的阴谋家,内心里轰轰烈烈,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我时时关注着她,每当她离开座位向教室门口走去时,我便隔着指缝偷偷地心神不宁地看她,看她的裙子,以及裙子下颀长的腿,我的目光总是无耻地停留在她的臀上,我为自己的猥琐感到羞耻,同时内心里又充满了喜悦。按照我现在的记忆,她的臀当时好像已经发育成熟,浑圆突出,腰和胯之间的弧线十分柔和,走动时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这个发现使我激动了好久。
我从没想过把这个发现告诉别人,也羞于对别人说起。
后来张晓枫陷入情网时,问我女生哪儿最好看。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说的好看跟“性感”相近。我让他先说说。
“眼睛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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