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捉了红叶的手,我一直想得到更多。她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使我觉得随时都有走进去的可能,畅通无阻。她的顺从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纵容,我从前关于菲的种种幻想,在她身上好像都有了实现的可能。有时我甚至觉得她就是菲,我对菲的暗恋并未中止,就在我和红叶之间延续。后来当我自以为得到了红叶,曾不知羞耻地问她,上学那会儿有没有一个男生在她不注意时,偷偷用身体蹭她的臀。她先是一怔,蓦地伸手打了我一下:
“你咋这么坏呀,满脑子的坏想法。”
没错,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脑子里装的都是坏想法。我时常沉醉在爱的幻想中,想象着爱的过程。我可笑地酝酿着一个又一个的“进攻”方案,甚至像做数学题一样,设计好了每一个具体的步骤,每个步骤又分解成一系列细小而繁琐的动作,每一个动作又经过了反复的推敲,直至没一点破绽。比如亲嘴,我是这么设想的,它是爱的第一步———但我不明白男女之间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奇妙的举动?两个人看着看着,竟然就会情不自禁地亲吻起来?这真是个不可思议又让人心向往之的梦啊。所以我想,一下子直奔主题那就没意思了,前边应该有一些必要的铺垫,比如怎么靠近她,怎么揽住她的腰,怎么捧起她的脸,最后又怎么把嘴唇压到她的嘴唇上,等等。我从没想过红叶会拒绝我,幻想中的她总是那么柔顺,羞涩而认真地配合着我。我感到成竹在胸,需要的不过是机会罢了。
后来当我亲吻了红叶之后,我的脑海里突然跃出了那句名言,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我忘了与红叶亲嘴是在握过她手后的第几天,只记得那天下着雨,这一点连同那个致命的图景都印在我脑海里了。那天好像闷热得厉害,我在河边的那棵柳树下看一本小说,书是从同学手里借的,谁写的现在我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记得书中有大量的情欲描写,其中的某一页在传阅中被撕去了,在根部留下了锯齿般的痕迹。
我想,那撕去的一页肯定非常好看,有一些我无法想象的情节,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撕去。随后的一页写到:女人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从地上站起,走出了那片动荡不安的高粱地,在她身后,那个男人的目光依然在熊熊燃烧这段文字使我断定那残缺的一页有极强的诱惑力和腐蚀力。村子里的一些人在街头讲述的风流故事很快填补了我想象的空白,使那中断的细节有血有肉地在我脑海里生长起来。
我感到浑身燥热,真希望突然有一场雨泼下来,浇灭我内心骤然膨胀的欲望。好像是晓得了我的心思,没多久,天真的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云团像一群牛,哞叫着漫过我的头顶。我有点慌乱,匆匆解开拴在树根的山羊,打算赶快返回村里,可雨点已噼哩啪啦砸下来。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一抬头看见了红叶,她正站在不远处的一道土梁上向我招手,我知道她这是让我过去,可梁上又不能避雨呀。不过我还是听话地牵着羊往她那边跑,等我跑过去时,她也从梁上下来了,冲着梁下的一个洞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进里面躲躲。我这才想起那边确实有个洞,怎么我刚刚就没记起呢。
这洞据说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备战备荒时挖的,很深很深,一直从河边通到了公社大院。上初中时,我曾经和几个同学靠着手电的照明,想看看这条洞是不是真的通到了公社大院,但是走了一段,我们就害怕得想尿裤子,不得不原路返回了。洞口低矮,我站在那里感到憋屈得厉害,头发几乎触到了洞顶。红叶就在我身边,差不多只有一线距离,我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能碰到她的身体。雨下得越来越急,透过雨帘,隐隐看见那棵柳树摇晃着,它的枝条像女人的头发被风扯向一边。我们看着外面,谁也不吭声,那只羊也安静地卧着。我嗅到她身上散出一种好闻的气息,这气息撩拨着我,使我忍不住往她那边挪动了一下,我清醒地意识到我们之间那点距离不存在了。
过了一会儿,云幕里突然裂开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很响的炸雷。她惊恐地一叫,柔软的身体就倒向我,我略一迟疑,手臂僵硬地揽住了她的腰。我听不到外面的雨声,只听到内心在喧嚣,仿佛那雨声就落在我体内。也许是由于深陷在恐惧中,她对我的举动没有表示出任何反抗,这坚定了我实现那个计划的信心。我的手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移向她胸前的起伏之处,触到她的乳尖时,她身体哆嗦了一下,蓦地挣脱了我。
“你干啥,我是你姑姑呀。”她惊讶地望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突然不顾一切地搂住了她,她在我臂弯里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她闭着眼睛,饱满而湿润的嘴唇仿佛绽开的花朵。我昏头昏脑地亲了她一下,然后把头伏在她的发丛中。她的头发好像洗过没多久,一种清新的气味不折不扣地飘入我的鼻子。不知过了多久,她推开了我。她的脸上有一种缓缓流逝的现象,使我想到了春天的早晨。
“你长大了,”她不看我,蹲在地上,像是对那只羊说,“心也大了,以后我再不会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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