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倾情,开心农场为我开放
8年前,我和郑浩洋经人介绍相识,婚后他在成都一家区级医院工作,我则在一家外企做人事工作。我们两个从结婚就约好,要做丁克家庭。几年后,郑浩洋升为医院副院长,我也成为人事经理。郑浩洋开始长期加班和出差应酬,而我的工作却清闲无比。我是个天性比较内向的女人,一下班就回家做“宅女”。郑浩洋的同事都很羡慕他:“老郑好福气啊,有个守得住寂寞的老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在家里待得住,因为有网络游戏,还有那些比我更闲的、随时可以交谈的网友们。
夏天,网友给我介绍了开心网的开心农场,我一玩就迷上了。我是个头脑简单、想法单纯的女人,就算在虚拟游戏中,也想不出什么狠招邪招来增加自己的收入。好多朋友介绍我去“偷菜”,我总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偷了几次,被人家养的狗一咬,就吓回家自己拼命种菜卖菜了。
这年圣诞节,是我与郑浩洋结婚7周年的纪念日,也是唯一一个我们没有相聚的结婚纪念日。远在青岛参加学术交流会的他给我快递来礼物和鲜花,我把它们扔到一边,嘻嘻哈哈和网友说笑着,甚至在他的蛊惑下到一家虚拟旅馆开房同居。直到进入虚拟房间,他打出一大串挑逗的黄色语言,我才突然觉醒,羞愧地逃离了虚拟宾馆。
晚上,上司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有几个客户聚会,对我印象很好,希望我也参加。大概是为了转移白天网络同居的窘迫不安,我破天荒地去了。坐在觥筹交错的酒席中,我突然有些后悔。他们说的、讲的,都不是我的爱好,我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有喝高了的客户过来劝酒,我的倔脾气上来了,死活不喝,大家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时,贾帆及时出现了,他越过人群,接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客户瞪着充血的眼睛问他:“你是她什么人啊?”贾帆平静地说:“我们是虚拟情人。”我吓了一跳,差点儿从椅子上跌落。大家惊诧之时,贾帆一把牵着我出了酒店大门,他质问般地说:“你老公在家吗?打电话叫他来接吧。”我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可是他出差了。”说完,我都快哭了出来。他叹了口气,说:“你玩开心农场的游戏吗?会偷菜吗?”这是我最感兴趣的话题,我说自己不敢偷菜,自己的菜园又屡次被他人侵犯,入不敷出,是个失败的农场主。贾帆哈哈一笑,说:“真没见过你这种玩游戏的人。这样吧,你回家去把我加为好友,我保证三天内你可以有100个肆意偷菜的农场。”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贾帆的话,没来由地一阵脸红。贾帆是我认识才几个月的客户,36岁,拥有一家信息工程公司。除了几次业务接触,我们没有私交,他凭什么为我挡酒,还承诺给我100个可以偷菜的农场?
三天后的早晨,我习惯性地打开自己的开心农场,准备下苦力再多种点萝卜水果什么的,突然收到QQ邮箱的邮件,打开来,竟然是贾帆给我的100个开心农场的地址。我不相信地点开了几个,有些已经种了牧草,有一个级别竟然都达到可以养牛了。原来,贾帆为了我不违背良心偷菜,用三个通宵申请了100个新的开心农场,并进行了加密,保证只有我一人能在里面偷菜。这个贾帆,他到底居心何在呢?
背离家庭,从“偷菜”到“偷人”
郑浩洋仍然长期不在家,被孤独和寂寞缠绕的我开始陷入疯狂的偷菜举动中。为了让我顺利偷到菜,贾帆总是不知疲惫地在网络另一头辛勤耕种着。我们甚至没有通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在QQ上交谈。终于有一天,我发现好多农场荒芜,没有菜可偷了。我主动在QQ上与贾帆联系,他却没有任何回音。我拨通了他的手机,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虚弱,原来,他为了让我每天偷到不同的菜,熬夜种菜,病倒了,已经在医院输液三天了。
我赶到医院已经是深夜了,贾帆又发起了高烧,他的亲人都在外地,望着这个孤单无助的男人,我心中不免有些隐隐的担心和牵挂。我为他按摩穴位,还买了高度白酒擦在他头部和腋下帮助降温。天亮时,他的体温终于正常了,困倦至极的我索性睡在了他的臂弯之中。早晨护士来送药,笑嘻嘻地对贾帆说:“我以为你没有爱人呢,原来有个这么漂亮体贴的爱人啊!”他呵呵傻笑着,我的脸红了,赶快正襟危坐问他情况如何。护士走后,贾帆突然沉默下来,肆无忌惮地盯着我,我要起身,却被他死死拉住了。春日里,柳枝在窗外悄悄萌发着,贾帆的唇很自然地与我的唇重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和贾帆在开心网买了别墅虚拟同居,他不满足,希望将虚拟变为现实,我却一直有些犹豫。和郑浩洋相比,贾凡是个热爱生活、充满艺术气息的男人。周末我们去近郊旅游,他背着专业的尼康单反相机,每一张照片都精益求精;为了让我吃到正宗的农家土鸡,他不惜在雨天泥地里爬到几百米的小山上向农家求购;他还是当地一个环保俱乐部的秘书长,常常在节假日带着一大帮半大孩子去河边捡垃圾,号召大家尽量步行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与此相反的是,郑浩洋仍然隔三差五地出差应酬着,为了补偿他不在家的空缺,他变着花样送我礼物,我却逐渐连打开包装的兴趣都没有了。
我30岁生日这天,郑浩洋仍然出差在外,委托蛋糕店给我做了一个三层大蛋糕,并订了很多礼物。夏夜燥热的空气中,对着一大堆礼物发呆的我收到了贾帆的短信:“今夜到明天上午有点儿想你,预计下午转为持续想你,受此低情绪影响,傍晚将转为大到暴想,心情降低五度,预计此类天气将持续到见你为止。”夜空中响起闷雷,我像被雷击中一般,突然拨打了贾帆的电话,急切地想与他见面。与我的狂热情绪相反的是,贾帆相当镇静地说:“你先去梳洗打扮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我坐上贾帆的越野车到了市东郊的江家菜地。这是个全乡以种花兼农家乐为生的乡村,是成都人周末的度假胜地。夏夜星空下,我们经过一片玫瑰园,那些新鲜的还没有开放的花蕾发出诱人的香气,甜蜜地撩拨着人心。贾帆指着一幢三层独立别墅说:“这是一个哥们儿的房产,一直闲置着,我想买下来,让你成为真正的农场主。和网上不同的是,我们只种一点儿蔬菜,其余都用来种花,我要让你成为我的花仙子!”
那一瞬间,一切道德和伦理的藩篱都在情感洪水中垮塌得一干二净,天为被,地为床,我们在野草的香气中纠缠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隐私曝光,冷漠丈夫场外设局
贾帆想买下江家菜地的那幢房子,总价85万,他的现金不够,我答应为他想办法。周末我和贾帆一起在小别墅里看星星时,他突然说:“晓梅啊,本来我是不想给你说的,我想为你买下这幢别墅,就和朋友合作炒了一把基金,如今100万资产都陷进去了,我们当不成这房子的主人,只能做租客了。”
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我心里也非常痛苦。结婚7年来,我几乎没有机会花自己的钱,郑浩洋的工资和额外收入总是每月按时交给我。这段时间来,我却对他由陌生变为厌恶,巴不得他常年都出差在外。因为他在家中,我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和贾帆煲肉麻的电话粥,也不能兴致一来就去找贾帆到乡下打理我们真正的菜地。这几天来,我甚至有了和郑浩洋离婚的念头。我咨询了律师,如果和他离婚,我会分得200万左右的家产和一幢价值60万的小户型,而我的银行私人账户上,还有当初结婚时娘家给我的150万嫁妆。
在一次周末相聚时,我头脑一热,脱口说出了自己想离婚分钱的计划。贾帆的表现并不如我想象中激动,而是很冷静地劝我三思而行:“我们就这样过着周末夫妻不好吗?爱情的保鲜剂就是让彼此有所距离,如果我们真的生活在一起,激情就会被消磨的。”我有些疑惑,这是爱我的人该说的话吗?但很快,我就被他似水的柔情催眠了,我不愿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这年9月,郑浩洋说他终于申请到了三天的假期,希望我能陪他回老家看看父母。我非常不乐意,但是贾帆说他要到深圳去谈个合同,有一个星期都不会在成都,我只好同意了。婆家对我这个有条件生养却不生养的媳妇颇为诟病,我不愿和他们交流,天天在家生着闷气。郑浩洋做和事佬,为了避免与老人的冲突,白天总带我去镇上一个亲戚开的网吧上网。网吧的网管是个高中就辍学在家的半大孩子,他说自己自学了黑客教程,如果我愿意,他可以悄悄帮我侵入任何一个人的个人电脑。
我想知道贾帆这几天在深圳的项目谈得如何,也知道他有写加密博客的习惯,便让老板用灰鸽子远程遥控程序去试着打开他的博客。
几天后,我终于打开了贾帆的秘密博客,出于好奇,也解码开了一个叫“偷人农场主”的文件夹。打开以后,我差点晕厥在地。这个文件夹中还有5个子文件夹,原来除了我以外,他还有4个利用开心农场骗来的情人。我颤抖着打开写着我名字的文件夹,里面有着详尽的“追求”计划,什么时候给我深刻印象,什么时候给我好处,什么时候安抚我寂寞的心灵,什么时候彻底征服我,甚至,还有什么时候从我手中套来巨额财富。再看他的加密博客,里面竟然全是像他这种在网上“吊富婆”或者“玩婚外情”的“同行”们,他们还有一句口号,叫“做一个只偷人不偷菜的高级农场主”!贾帆在日记中坦言,他并不是不想得到我离婚后的财产,而是不愿表现得太急切,露了马脚。关于这一招,他还饶有兴致地对一些“兄弟”交代说:“女人就是要欲擒故纵,时不时还要给她们点儿挫败感,这才是一个高级猎手该拥有的素质!”他去深圳,也不是谈什么合同,而是通过申请100个新的开心农场,骗取了一个亿万富豪老婆的芳心,到深圳“融资”去了。
知道内幕后,我大病了一场。我知道,小黑客肯定把我看到的东西也全都给郑浩洋看了,看着这个朝夕在医院守候着我的男人,我无颜面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医院里,郑浩洋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也绝口不提贾帆。
出院后的那个晚上,郑浩洋与我面对面,很平缓地说:“晓梅,其实贾帆帮你挡酒的那天晚上,你们老板就告诉了我。我一直不敢相信你会背叛我,我没有一开始就阻止你们来往,是因为我毕竟是副院长,不想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搞得满城风雨。后来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希望你亲口告诉我,哪怕是说要和我离婚,可是你始终没有,这又让我对我们重修于好有了希望。可是我错了,我的一味包容和忍耐你并没有察觉,所以我们越走越远。我从一开始就找了私家侦探,知道贾帆的底细,这次他去深圳见富婆,实际是我给他设的局,如果他在那边骗钱成功,马上会锒铛入狱。还有,网吧小老板也是我安排的人,我希望你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亲眼识别出他的丑恶嘴脸,以便我们私下处理。”
看着冷酷无情、如一座冰山样的郑浩洋,我欲哭无泪,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这是我的丈夫吗?是那个以往纵容我、关心我、将我捧在掌心的丈夫吗?他像个局外人一样,冷静地置身事外,看自己妻子跌落婚外情的深渊,却不援手相救。毕业时,他是个优秀的外科大夫,精湛的业务技能让领导赞叹有加,步步高升;如今,纸包不住火的婚外情发生后,他用冷冰冰的外科手术般的处理方式,冷酷地切断了我们8年的感情,让我心中一片寒凉。
国庆节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新中国60华诞的幸福之中,我和郑浩洋却离婚了。签订离婚协议前,郑浩洋冷冷地对我说:“如果不是出轨,你是可以分得我一半以上财产的。”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主动暗示我放弃他那一半财产,而他冷酷地监视我婚外情的发展,真实目的就是找到我出轨的证据,然后迫使我放弃夫妻共同财产。如今的我已经失去了珍贵的情感,就算金山银山堆在我的面前,又能带给我多少快乐呢?我做了顺水人情,只将自己当初那150万的嫁妆取了出来,没有要他一分钱,搬出了这个住了8年的豪华公寓。
鬼使神差地,我到江家菜地买下了那幢小别墅。我想把这房子租出去,租给那些真正彼此相爱、没有尔虞我诈附加成分的恋人们。可是,谁又能够保证他们中没有郑浩洋和贾帆,没有像我一样分不清真爱假情的女人呢?
普永生/荐
(读书人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