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和小华两家只隔一道墙,俩人出生就差一个月。大志是男孩,他妈奶水不足,常吃小华妈的奶,认小华妈当干妈。小华虽说没吃过大志妈的奶,也管大志妈叫干妈,俩人就像是亲兄妹。从幼儿园到上小学、高中,俩人都是手拉手,骑一辆车,从来没分开过。高考填志愿,俩人报考同一所学校,同一批次被录取,没想到通知书刚送进门那天,小华爸出车祸身亡,肇事者逃逸,她妈大病不起,小华痛苦之际放弃了上学。大志本想也留下来陪伴小华,可小华坚决不让,俩人由此分开。
谁知好景不长,就在大志上学后的第二年,他爸被查出肺癌,花掉了家里所有积蓄,欠下一屁股债,也没留住性命。大志决定退学找工作,小华再次阻拦,她安置好两个母亲,只身去城里打工,按时把学费、生活费寄送给大志和家里,大志很不忍心。有一回,大志放假去看望小华,见她工作很辛苦,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说:“我真没用,怎么让妹妹挣钱供我念书呢?不过,你给我的钱我都记着帐呢,等我挣了钱,将来一定加倍偿还。”小华说:“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谁用你还呀?只要你今后结了婚,有了孩子,过上好日子别忘了我这柴火妞妹妹就行了!”
小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让大志想了好几天都琢磨不透。
要说现在的年轻人,对恋爱、婚姻应该是早熟的。谁想大志和小华这俩人呢,却对这似乎没有考虑过。大志一直把小华当作妹妹,小华也总是把大志当作哥哥,俩人无话不说,可从未谈论这事。自打听了大志爸临终前嘱咐“要她和大志好好过日子”,小华倒是动过心,可想到大志毕业后肯定会在城里工作,能不能看不上自己这个农村娃呢,心里举棋不定;大志呢,听小华跟他说的那句话心里也犯嘀咕,怎么说“将来结婚生子别忘了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想和他成为一家人?
有一回,小华去给大志送生活费,见大志和一个漂亮的女同学一块儿说说笑笑地出来,心里一动,马上问:“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长得够漂亮呀!”大志说:“她,叫焦傲,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怎么,你也看她不错?”小华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睛里直转,她猛回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忙拿出手绢去擦。大志一见忙上前说:“怎么,你哭了?”“没有,好像有个小虫钻进去了。”“是吗,我帮你看看。”大志说着去帮小华翻眼皮,小华说“没事。”又接着问:“你们交往多久了,她家里条件一定不错吧?”“咳,谈不上交往,不过她说她父亲是个民营企业家,想让我毕业后去她父亲的企业工作。”“这是好事呀,你答应了?”“我还没想好,这不正想跟你和咱娘商量呢吗!”“商量啥呀,现在大学生工作也不容易找,让你去你就去呗!”“那你同意了?”“同意!”说完,把钱往大志手里一塞,小华连头也没回就走了。
回到家,小华哭了半宿,第二天眼红的桃似的。俩妈一见,忙问为什么,小华就是不说。大志妈立马给儿子打电话,大志一听,连夜赶回家来。把情况一说,才知道小华是为大志在学校交朋友伤了心。大志妈追问儿子:“你是不是上了大学就变了心,想甩了小华?”大志被问得莫名其妙,说“我们是兄妹,没有谈恋爱呀,怎么说我甩了她呀?”大志妈说:“你傻呀,你们俩从小青梅竹马,谁有你们俩亲呀,难道你就看不出小华爱你?”大志说:“小华对我是真好,可她是我妹,咋能做我媳妇呀?”“啥妹呀,人家姓王,咱家姓李,咋不能成为夫妻呀!”“那,她咋不跟我表白呀?再说,那天她见到我那同学,还一个劲夸好,还同意让我去她家的企业工作呢!”“咋的,她是这么说的?”“那还有错。”
听大志这么说,大志妈马上起身去找小华和她娘。没想到,小华一反常态,对大志妈说:“是,我是喜欢我哥,可我更想让他过得好,她那个朋友家里有企业,他又有能力,是个干大事业的人,我怎能阻拦他呢!您放心,我小华甘愿永远做您的女儿、我哥的妹子。”听小华这么说,大志妈忙接过来说:“那他爸临走前不是说……”没等大志妈往下说,小华妈就接过来说:“俩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从那以后,大志和小华心里都不太平静,可表面上还是跟从前一样。该实习了,焦傲极力要大志去她父亲的企业。大志征求小华的意见,小华也支持,还亲自送他去了焦傲家的工厂。从进厂第一天,焦傲的父亲看大志一表人才,早就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姑爷了。实习期间,大志对焦傲家的企业管理、生产工艺提出了不少建议,很受焦傲父亲赏识。实习结束,焦傲父亲要求他留下来工作,大志呢,提了个条件,要把妹妹带来一块儿工作。焦傲爸满口答应,只是焦傲心里有点不悦。再说小华呢,明知道大志是在帮助自己,可又怕影响人家的“关系”,开始不同意,可又不愿意离开大志,经一再解劝,俩娘说合,终于和大志一块儿进了工厂。
凭着大志的聪明才智,没过半年时间,就成了企业的业务骨干,一年后就被提拔为总经理助理;小华呢,在外打工期间用业余时间参加自学高考,早已拿下了本科文凭,进厂后先在车间当工人,半年后被提拔为组长,不久又当上了车间主任;焦傲虽说也是本科毕业,可企业是她家的,回家就在财务科挂职,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可对大志却是穷追不舍,整天泡在他办公室不走。大志呢,一心扑在工作上,有时却对她有点厌烦。焦傲爸对女儿的举动看在眼上,喜在心里,出差、外出联系业务总是有意派他俩一块儿去,给他俩创造机会。小华呢,虽然知道老板的用意,心里却毫不在乎。
大志俩进厂第二年的一天,焦傲父亲突然发病住进了医院,大志和小华同时去看望。没想到,老爷子拉着大志的手说:“大志呀,你瞧我这一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厂子就交给你了。”大志说:“老板请放心吧,您很快就会好的。”焦傲爸听大志这么说,点点头接着说:“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有,你们都不小了,和焦傲的事儿,我看是不是早点办了吧!”焦傲爸这句话,大志和小华听了都一惊,俩人对视了一下,还是大志反映快,忙说:“老板,您误会了吧,我和焦傲只是同学、朋友关系,再说,我和小华”“对,大志是我哥,亲哥。”没等大志往下说,小华就接过了话茬。焦傲爸听俩人这么说,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地说:“咳,我老了,管不了了。”
出了医院,大志就对小华说:“你咋那么嘴快,干嘛说我是你亲哥?”“怎么,叫了你二十多年哥,难道现在不是了?”小华马上反驳。“你不知道,那焦傲背地里向我求了不止一次婚,我都没答应,她这是要借他爹的口逼我就范。”“那不是挺好吗,老丈人一退位,姑爷马上就转正接班,名正言顺哪!”听小华这么说,大志有点生气,瞪着眼对小华说:“你要再这么损我,你不信我真跟她去领证!”“看,说真话了吧,本来早就该办,我又没拦着你。”说完,俩人分头走了。
再说焦傲,她爸在跟大志说话时,她就在套间听着呢,人一走,就憋不住出来趴在爹身上哭起来,嘴上还说:“都是那小华在挡道,不行我回头就把她辞了。”“那可不行,你要是辞了小华,大志一走,咱的企业可就完了。”焦傲爸忙说。
回去以后,小华又是大哭一场。之后有时还有意躲着大志;大志呢,心里憋屈,心说你小华到底什么意思,要是喜欢我为啥就不跟我表白?回到家,大志把心里话跟他妈讲,他妈说:“我问你,你心里是喜欢小华还是焦傲?”“当然是小华啦!”“那为啥就非得让人家表白,你就不能说呢?”“她,她不是我妹吗,我怎能说那话。”大志说着脸就红了。大志妈见儿子这样,嘴上说着“瞧你这份出息,这辈子就趁打光棍。”扭身就去找小华妈。
经大志妈和小华妈一撮合,俩人终于面对面了,大志想起电视上人家求婚时男子单腿下跪的情形,笨拙地学着刚要躬身,小华立马上去抱住大志,连捶带打地哭着说:“你个傻祥子,我等了你这么些年,你这句话咋这么难表白呢!”“哼,还说我,你不是也这样吗!”说着,俩人的嘴挨到了一起,一股暖流热遍了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