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爱情,纯洁得像冰山上万年不化的白雪一样无瑕。
18岁那年,李尘高中毕业,他跟着父亲到荆山割漆,他每年的学费都是在暑假跟着父亲割漆挣来的。
荆山树木繁茂,漆树尤其多,李尘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他找到一棵硕大的漆树,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从腰里解下刀,自上往下在漆树上划下一道美丽的弧线,拿起准备好的木桶,乳白色的液体缓缓地滴入木桶,李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正在李尘感到无比畅快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姑娘的呼救声,他愣了一下,这深山老林里怎么还会有别人?
李尘迅速跳下了漆树,拿起父亲防身用的火铳,冲着呼救声跑了过去。只见在不远处,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狼虎视眈眈地盯着手无寸铁的姑娘,那姑娘惊恐得一边看着老狼,一边大声呼救。眼看老狼就要暴起,说时迟那时陕,李尘拿起火铳就朝着老狼开了一枪,随着一声枪响,老狼逃得无影无踪。姑娘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李尘问她为什么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姑娘说,她和爷爷为了方便割漆就一直住在这里,她是来喊爷爷回家吃饭的,才遇上了险情。
李尘护送着姑娘回家,在路上,她不停地对他说着谢谢。他得知她名叫若熙,今年正好18岁,和他是同龄人。李尘把若熙送到家就离开了,
李尘返回去,继续割他的漆。这棵树上的漆割完了,他选了一棵小的漆树,还是很轻快地爬了上去。眼看木桶里的漆已经快装满了,他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父亲到哪里去了。他正要从漆树上跳下来歇息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用火铳打跑的那只老狼带着几个幼崽过来了,老狼看了看树上的李尘,狂啸一声,就用锋利的牙齿啃起漆树来,李尘只好爬在树上不敢动,老狼疯狂地啃着漆树,漆树被它啃得摇摇晃晃,李尘开始紧张起来,万一把漆树啃断了,他就没命了。漆树在不停地摇晃,李尘也开始在不停地颤抖,他大声呼喊着父亲,呼救声和着几分凄凉回荡在树林里,老狼看了看马上就要断了的漆树,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李尘,眼睛里露出几分贪婪。
漆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突然,父亲来了,随着一声枪响,老狼和它的幼崽不知去向。李尘摇晃了几下连着漆树一起倒了下来,落地的一刹那,他听到嗡的一声,便觉得有一根根刺扎进了他的脑壳里,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住在若熙的小屋子里,若熙正守护在他的床前,他刚想动一下,疼痛让他觉得一阵阵眩晕。若熙连忙说:“不要动,你被毒蜂蜇伤了,我已经上山给你采了药服下了,休息一晚上就会好的。”李尘连忙问父亲到哪里去了,若熙说他已经和她的爷爷下山卖漆去了,还说等明天来接他,李尘就放心地躺了下来。
若熙安顿好李尘后,就要挎上篮子再去采药,李尘说时间已经很晚了,让她不要去,不然再遇到老狼怎么办,若熙说她不怕,然后就欢快地出去了,在那一刻,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一个时辰过后,若熙回来了,她麻利地煎好药送到了李尘的嘴边,青草的馨香夹杂着若熙的芳香,使李尘喝起草药来就像在喝蜂蜜一样。
夜晚,窗外的月光泼洒在小屋里,静谧的山林里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趁着这个机会,若熙打来了一盆热水,要给李尘身上擦洗一下,然后就要脱李尘的衣服,李尘见状慌了起来,想挣扎着自己起来洗,但他刚动了一下就不敢动了,头上的疼痛几乎要让他的脑壳迸裂。若熙连忙让他别动,一边继续脱掉了他汗湿了的外衣,李尘也只好听话地任由她摆布。若熙用毛巾轻轻地擦着他的背心,她的秀发不时拂过他的肌肤,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在他的心底荡漾起来,他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当若熙给他洗脚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一种久已失去了的母爱,眼中溢满了泪,在月光中泛起点点白花。若熙看到这个情景,连忙问他是怎么了,李尘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说,她的举动让他想起了妈妈,妈妈经常给他洗脚,但是在他刚记事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人世。
若熙连忙抚摸着他的脚说:“我的父母很早也离开了人世,是爷爷一手把我抚养大的,你今天救我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的父母还在那多好啊。”说完,脸上也充满了泪水。两个可怜的孩子,同样的身世让两颗心挨得更近了。
若熙忙完后,又拿了一条被单轻轻盖在李尘的身上,李尘有了从未有过的轻松。然后,若熙就坐在他的床边。李尘说让她也去睡,他已经好多了。若熙说没事的,这里只有一张床,她就在这里坐一夜。李尘哪能让她这样过一夜,连忙要爬起来,到地上去睡,若熙不答应,把他又推回了床上,李尘假装生气地说:“你不睡我也不睡。”若熙说:“那我睡吧。”说完,竟然和衣躺在李尘的旁边,李尘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女人的气息,他有了一种不安。若熙就说:“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李尘说:“你也好好休息吧。”说完,他翻了一个身,面朝里假装睡着了。
李尘哪里能睡着,开始躁动起来,有几次都想转过身来,紧紧抱住她,但一想到刚才若熙给他洗脚的感觉,她就像自己的母亲,他再次按捺住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几声狼的嗥叫,他看着这间弱不禁风的小屋,顿时恐惧涌上心头,狼的嗥叫越来越近,他一想到白天的情景,紧张得拽紧了床单,门外传来了响声,他颤抖着缩成了一团,若熙却轻轻地拉过李尘,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轻声地说:“你不要,怕,夜晚是狼出没的时候,我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它们没来伤害过我们。”李尘把头朝她的怀里拱了拱,若熙柔软而带着弹性的胸脯让他没有了恐惧,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遐想。外面的响声和狼叫声已经消失了,李尘还装作害怕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若熙的怀里,若熙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地抚摸着他,李尘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照进小屋的时候,他才醒来,他还躺在若熙的怀里,李尘的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胆子小。”说完就爬了起来。若熙说:“看你睡得那么香甜,我的胳膊一夜都没敢动一下。”说完,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李尘有些歉意地说:“都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若熙听完这句话脸一下子就红了,说:“我不要你报答什么,只希望你能常常来看看我。”李尘说一定会来看她的。若熙从柜子里拿出一双鞋垫送给他,鞋垫的图案是她亲自绣上去的,是一对鸳鸯戏水,颜色搭配得极其谐调,做工极其精致,李尘把鞋垫包了一层又一层揣在兜里。
父亲来接李尘的时候,若熙送了一程又一程,翻了一座又一座山,直到看不到了才转身回去。
李尘那年没有考上大学,决定去复读,在复读期间,他没有时间去割漆,也就没有去见若熙,不过若熙一直在他的脑子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尘终于考上了大学,在拿到通知书的时候,他背着割漆的工具独自来到大荆山里,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若熙。当他找到若熙住处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她,只有她的爷爷在。他连忙问若熙到哪里去了,爷爷告诉他说若熙已经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然后又拿出一封信对他说:“这是若熙让我转交给你的。”李尘拿到那封信,感觉沉甸甸的。
李尘告别了若熙的爷爷,在一棵大漆树下打开了若熙写给他的信。李尘: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本来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的,那晚我准备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你,可是见你毫不动心,我想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孩,配不上你,怕耽误了你的美好前程。那晚,哪怕你给我一点点暗示,我就会敞开心扉,可是你无动于衷。在等了一年以后,你也没有进山来看我,我知道我俩是不可能的了,就带着遗憾嫁了人。
若熙敬上!
李尘读完这封信,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后悔当初的做法:如果我当初轻轻抱她一下,吻她一下,她也会等着我的。
其实李尘有自己的打算,他发现若熙是个命苦的孩子,心地纯洁得像荆山里的兰草花一样,他当时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而伤害了若熙,他早已深深喜欢上了她,但他当时也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家境贫穷,他还不能给她幸福,所以,他把爱埋藏在心里。当高考落榜以后,他没有气馁,复读一定要考上大学,将来好给若熙一个幸福的家。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要向若熙表达自己的爱,但一切都晚了。
李尘背着割漆的工具下了山,回到家,他把若熙送的鞋垫拿出来看了又看,鞋垫上仿佛还留有若熙的馨香,泪水模糊中,那对戏水鸳鸯仿佛一只就是若熙,一只就是他。
上大学的时候,他把鞋垫一直带在身边,永远地珍藏着,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真诚祝福若熙幸福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