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一天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放学回家的路上,阿妈从口袋里掏出好吃的好玩的给我,我总是能从她那缝满补丁的口袋里得到我少年时代最想要的东西。她拉着我的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夕阳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拉着长长的,聆听着风吹麦浪的声音,我想幸福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天长地久。
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有着一个姐姐 ,一个喜欢抽烟的父亲,我讨厌死了这个家,并不是因为家里的贫穷,只是这个家毫无生气可言,家人除了阿妈对我很好之外,其他的人见了我总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从来没有我的份,只有阿妈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我梦寐以求的鸡蛋糖果啥的给我吃,而且还是偷着给我,不敢让父亲哥哥他们看见,记得上次阿妈给了我一个鸡蛋,被父亲发现了,就把阿妈叫到屋里骂了几句,模模糊糊的我也听不清楚,就听见在说:“给他口饭吃,饿不死就行。”有时候,我也在怀疑到底是不是父亲亲生的。家里很穷,姐姐因为成绩不好早早的撤学不上,姐姐脸每天都画的和猴屁股一样,穿着花枝招展的出去,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从我身边利索的过去,总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恶心的让我想吐,真不怕她的脚会歪倒,而她身边的男人也和她的衣服一样变化莫测。
吃完了饭,阿妈送我去上学,走之前听见父亲在那大声的抱怨:“多大了,还让被人送,这条路走了多少遍了,不会自己走啊,难道害怕走丢不成?”阿妈理也没理拉着我走了,今天的风吹得我脸生疼,像数十把小刀划过我的脸。但是也比不过我心里的疼痛,我抬起头问啊妈:“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阿妈冲我笑了笑,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鸡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得多补充营养”看着阿妈笑容,似乎心里一道道伤疤正在痊愈。
我喜欢看见阿妈笑,阿妈长的很好看,笑起来眼睛是弯的,就算时间老人在他身上留下来痕迹,也丝毫阻挡不住她的美丽,像是那个年代最火的明细胡蝶。听村子里的人说:阿妈那时候是村里的村花,求婚的人踩破了门槛,可那么多人,阿妈谁也看不上,就喜欢一穷二白的父亲,姥爷那时候生气的说:“你要是嫁给那个穷小子,休想要嫁妆”阿妈听了这句话背上包隔夜就去找了我父亲,第二天就结了婚,大婚那天,娘家人一个也没来,婚宴也简单的可怜。过了几天姥姥来了,看见简陋的屋子就有一张大床,连个沙发也没有,心疼的哭了,因为姥爷不让给阿妈钱,姥姥就去买了一个皮质的沙发,好几百块呢,算是嫁妆了,在那个时代,钱没有像现在这么廉价,一头猪才能卖到 几十块。就这样阿妈的青春伴随着沙发过去了,青春总是有么几件令人疯狂的事情。
回到了家,随口扒拉了几口饭,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写作业,听见姐姐的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走来,随后混乱的吵架声让我心烦,便捂着头子睡了,那一夜,我不知道她们在争吵什么。我透过破旧的房门看见:姐姐用血红色的嘴对我阿妈大吵大喊,而母亲坐在沙发上,抚摸着沙发,眼里满是疼爱,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但更多的伤感。
第二天上学之前,我看见阿妈给村口收购旧家具的老张在那说话,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沙发什么的,也没太在意就走了。走之前,阿妈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根新笔:“阿妈没文化只希望你能争气。”我拿着笔满心欢喜的上学去了,今天多么美好的一天,今天是幸福的一天,今天还是阿妈的生日。
为了准备这份生日礼物,我捡了不知道多少个矿泉水瓶,终于可以走到橱窗那买下胡蝶的人那个的海报,并在海报后面写:“阿妈,在我心中你比她还要美”拿着海报我刚刚出去就被飞驰的车子撞到,睁开双眼的最后一刻,看见司机像老鼠一样逃走。我被好心的人送到了医院,阿妈第一时间赶到,哭肿的双眼让她显得苍老,我拿起手中的海报对她说:阿妈,生日快乐。阿妈看了之后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前哇哇大哭,像孩子失去最心爱的玩具那样,让人看着心疼。
过了几日,我的病差不多好了,回到了家发现屋子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父亲一脸嫌弃我的说:‘你阿妈为了给你治病,把沙发给卖了。那可是你啊妈的嫁妆,最宝贵的东西。’我听完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心里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回报阿妈,在那个空着的沙发上方,阿妈把海报贴了上去。像宝贝一样珍贵。
数日不见得姐姐回来了,依旧让人讨厌的妆容,冲着母亲大喊大叫,我听见她说:“你有钱给小丫治病,没钱给我做生意,你到底是谁的亲娘!”我脑袋翁的响了一下走出去说:“别喊了”姐姐气一下子上来了,对着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是从垃圾堆捡回来的野丫头,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母亲一巴掌煽到姐姐脸上,看着母亲的表情,我知道为什么我不受家里人喜欢,原来我是被捡来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跑到河边哇哇大哭,想把身体里这几年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到了晚上,阿妈找到了我,只不过,她身上多了几个伤口,应该是找我的时候夜太黑摔倒了。我扑在阿妈身上,阿妈依旧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糖笑着对我说:“吃了,就没事了。”从那一刻,我知道,阿妈是永远爱我的。
自从那次哭泣之后我从来不再哭,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也坚强的走下去,终于,成绩优异的我收到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并且所有学费全免,我抱着阿妈哇哇大哭了起来,这么多年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得到了释放。
许多年过去了,父亲去世了。姐姐自从那次挨了打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我在一家国企公司当着白领,想把阿妈接到城里来住,谁知道阿妈住了几天说睡不惯大床,想回去,我不同意,然后我就去商场买家具,结果看见一个很像阿妈嫁妆的那个沙发,便二话不说买下了,等我兴高采烈的回去想让阿妈看时,是知道她已经走了。阿妈留信说城里住不惯啥的和普通老人一样,不愿意离开老家。我因为工作忙回去很少看望,每月寄回去很多钱。我想阿妈时候就对着沙发睹物思人。
一通电话打破了我的平静,村里人给我说:阿妈死了,被火烧死了,家里不小心失火,村里人急忙忙来灭火,本来早早出来的阿妈,看着越烧越大,突然想起什么,在别人不注意时候飞奔进去,结果就再也没有出来,我始终没有见到阿妈最后一面,听他们说阿妈最后死之前的动作死死捂住了她的口袋,里面像是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结果拿出来是一张破破烂烂的海报。听到这时候,我再也没有力气,埋头在沙发狠狠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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