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走在曾经的路上
楔子
故事中,恩来有一双飞不起来的翅膀,玫瑰长着只能伤害自己的刺,我有一个奇怪的名字。
第一节
玫瑰刚到高三(4)班的那天,天气很热,老旧的高高窗户上换气扇吱呀吱呀的响,动物园笼子似的窗户栅栏外面白花花的太阳照着沥青的跑道,几株萎靡在教学楼影子里的植物,腊绿的叶子上泛着苍白的阳光。
恩来在睡觉,小我在看着睡觉的恩来。玫瑰在数着讲台上被窗棂切成一块一块的光影,忽然有点像自己宝贝的那条白色格子裙。
小我看者吊扇刮起来的风尾巴在恩来头上打着旋,他的桌子上随随便便丢着磕出无数道伤痕的腕表,指针一丝不苟而刚硬地履行自己的义务。旁边的座位了空着,和她的座位一样,似乎是教室里孤零零的两座连在一起的孤岛。
老师干巴巴的介绍,出口的一堆套话,说她是班上新转来的同学,叫玫瑰,大家要好好相处。
底下一片黑压压的头颅,中间几点蠕动的白是翻动的书页,没人理他,但是这显然让老师很欣慰。
恩来依旧在睡觉,小我则开始数他手表上的刮痕,她似乎觉得回头还不够,干脆转过身子,整个人趴在了恩来的桌子上。
玫瑰看着小我的背影,一色统一的白纺纱校服的领巾垂在小我的背上,上面三道白色的边。玫瑰下意识的向肩头看去,覆在肩上的柔软领巾上是暗淡的两条蓝色纹路。
老师从怀里掏出了麂皮布,擦着汗湿的眼镜,左右张望,要给玫瑰安排一个座位,四班是重点高中的升学班,是全校力保的精贵苗子,这是一个等级深严的国度,位次就是地位,成绩好的坐前面,成绩差的坐后面。玫瑰以前的学校也是这样的,她很清楚。
老师看着手里她的成绩单,再看看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几次张口,几次有咽了回去。玫瑰垂了头,漆黑的眼睛看着脚下随着树影交换的光影。
看了半天,老师清清嗓子,问谁要和新来的同学坐在一起。底下没人回应,倒是有人抬头,没有善意的眼光看着玫瑰。
小我拿起恩来的表,打算朝地上摔摔看,恩来嘀咕着什么把表从她爪子里枪回来,小我笑了起来,凑近恩来,“瞅瞅,大伙的眼神跟草食恐龙看着霸王龙似的。啧啧,至于么?新进来一小姑娘罢了,不外乎多个人走独木桥,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大学扩招,银子足够有什么不行的?”
恐龙?恩来刚才听的模模糊糊,他眯起没睡醒的眼睛,越过小我一动一动的肩膀,看向讲台。格子裙似的光影,站在那里,披着漆黑头发,有一双垂敛的漆黑眼睛。讲台上的少女一瞬间让恩来觉得像是母亲送给表妹的法国白磁偶人。
老师有问了一遍谁要和玫瑰坐在一起,恩来转下视线,看着她提着书包的手。看着没有人回答,老师只好点了一个坐在中间的人,话还没说完,忽然从教室后部传来一声巨响!……
2、同样,是无解的答案.
玫瑰抬头,看向了他。
漆黑瞳孔里的少年修长,有一张挑衅的面孔和染成惊慌的头发。只看了一眼,她淡淡垂了眼睛,看着自己一双穿了白布鞋的脚。
恩来一脚踏在地上,一脚撑在他踢开的桌子上,双手悠闲地挂在椅子背后晃荡。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看到他不逊的脸和小我纤细的背。
老师本想发话,但是在看到是恩来之后,只能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什么,不再说话。课堂本来的静谧消失了,周围浮动起切切私语,看着玫瑰的眼神恶意十足,扫向恩来的时候,微微曲折了一下,先落到他身后插着拖把的桶上,再迂回的折射到他身上,随即跳开。
玫瑰白色的上衣蓝色的裙子,仿佛定格在光和影中间的一帧照片。
恩来坦坦荡荡地不在乎,咧着嘴露出似乎在笑的表情。
小我还在研究他的手表。
恩来朝她撇了下嘴唇,“一块破表你至于吗你?”
小我不理他,回头看了一眼玫瑰,笑了一下,很认真得转头问恩来,“这表借我摔摔吧?”
“你摔了它老子摔你!”他回她,又踹了一脚桌子,桌脚缠着了小我的椅子,又是刺耳的响声。
“你再踢一次你等着。”小我不怎么认真地警告。
恩来没理她,等了一会儿,恩来不爽地看着讲台上的玫瑰,“说你呢!刚转学过来的,这边,你坐我旁边!”
这次,玫瑰抬头看他的时间长了一点,黝黑的眸子寂静无声,漆黑地倒映着恩来一头恣意的颜色。
她稍微退开一点,动作的时候裙子飘荡成优雅的姿态。
恩来靠在椅子上,这次干脆两条腿都架在桌子上,染了金黄的头发下桀骜的深褐色眼睛看着玫瑰。
玫瑰看到他眼底自己一丝不苟的倒影,长睫微微震动,慢慢垂下眼。
淡定,冷漠。
“喂,什么恐龙的!说你呢!"恩来的耐心显然用完了。
低低的笑声爆了开来,玫瑰不为所动,依然固我地看着脚尖,小我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话却是和恩来说的,“人家好好一花儿一样的纯洁正直美少女,说人家恐龙,不熟归不熟也是一样要告你诽谤的。”
懒得听她的唠叨,看着玫瑰没动静,恩来提脚又要踹过去,还没抬脚,看到玫瑰向着身边的老师点了点头,玫瑰抱着书包,向他走来,蓝色的裙子飘扬间仿佛深深的一汪潭水。
她裙子的下摆飘起来,在经过小我的时候拂过小我的膝盖。
膝盖上有一丝丝凉,小我看恩来一眼。他似乎正准备笑出来。
又是一声巨响!在讲台上几乎跳起来,神经质地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小我不慌不忙地把脚从桌子上撤下来,起身一把抓住玫瑰,按在了自己身旁。“坐这儿。”说完,她转身朝恩来,“我真想摔一次你的手表,看看怎么样才能坏。”
恩来没说话,死盯着玫瑰。
玫瑰看了他一眼,深黑色的眼睛像是一个黑洞,她站在小我和恩来之间,不说话,宁静了半晌,玫瑰垂眼,放下布格子的书包,坐在了小我身边。
扫了一眼,教室安静了,小我看了看老师,老师移开视线。
小我拉了下玫瑰的袖子,微笑,“我叫我,王我,后面那个是恩来。”
“玫瑰。”她安静的回答自己的名字。
声音很“清”,那么浓艳的名字,有个冷清的声音。
玫瑰转学第一天,她的同桌是个有奇怪名字的女生,我,王我。
身后是恩来,有“风神”之名,眼神凶恶的男生。
到了很久很久以后,玫瑰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恩来会让她坐在身边。她好奇的去问恩来,恩来想了半天,丢回给她一句话,那你为什么会走向我呢?
同样,是无解的答案.
3、没谁欺负我
王我已经确定了保送的名额,恩来是整个年级最差的学生,爹妈有钱硬塞进来的,玫瑰是高三的转学生。
恩来是被老师当作害群之马丢到最后一排去的,王我是自己坐到后面去的,玫瑰是被恩来拉过去的。
他们都是异类。
人总是这样,借着把自己划分在大众之中来换取所谓认同,再反过来去践踏异己,借助名为大众的力量。
特立独行者永远受人排挤,甚或,“与我不同”也成为以大众的力量排除非我族类的可爱理由。
而他们都是异类。
玫瑰坐在小我旁边,恩来的前面。大抵因为这个关系,她被当成小我和恩来一党,被隐隐约约的排斥。
但是也许原因是多方面的。
例如她成绩很好,考的几乎和小我一样好。
例如她有一头漂亮的黑发。
例如她总是垂着的、深黑色的眼睛。
没人和她说话,她只是多出来的竞争对手。
欺负的方式不是在桌子上画乌龟,也不是在书桌里放死老鼠,这么华丽又明目张胆的欺负方式只该出现在漫画和小说里,现实中接近成年的孩子们的报复更加残酷而无声。
排挤,漠视,这是最大的武器。
她的旁边只有小我和恩来,小我无所谓,恩来不在乎。
玫瑰孤零零的在角落里绽放。
恩来嚣张的无所谓,小我不在乎的无所谓,玫瑰沉静。
玫瑰不喜欢说话,不像她的名字,更像朵开在墙角的小白花。
安静沉郁的坐在那里,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安静的听着,然后微笑。很安静很安静的微笑,平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白皙的可怕。
一天,小我借口生理疼遁到了医务室睡觉,补昨天晚上通宵游戏的觉。下午的课是化学,要去实验室,所有人几乎都是直接去实验室,没有人通知,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很有默契的认为玫瑰也该知道。
玫瑰认真的背单词,当她发现教室里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她有些惊讶的看看挂在黑板上的钟。走到该上课的时间,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玫瑰追出去,连同学的背影也没看到。
想了一想,她走回教室,打开书本,开始温习昨天的课程。
她刚坐下,教室的后门忽然闪开了,恩来推门走了进来。玫瑰看到恩来,只是轻轻闪动了一下眼睛,恩来却大大的惊讶。
恩来是定了性的坏学生,不来上课的时候比来上课的时候多,但是玫瑰不是,玫瑰是优等生,为什么玫瑰会出现在这里?
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玫瑰翻开了下一页书,声音平稳,“这节应该上化学,但是人不知道都去哪里了。”说完低头,继续看复杂的公式。
恩来看了一会儿玫瑰。
午后的阳光非常强烈,射进教室里的光彩浓烈又模糊,照在她的身上,把漆黑的头发染上了一点点的金黄,发丝下若隐若现的颈子越发苍白。
恩来忽然一把拽起玫瑰,拎住她就往外跑!
玫瑰的手里还抓着书。被他猛力拉起来,几乎撞到他的手臂上!
恩来抓着玫瑰向教室外跑去,刚跑到楼梯口,上课的正式铃声大响。
“来不及了。”玫瑰轻轻的说,挣脱被他握着的手。
恩来有些呆呆的看着她,玫瑰转身朝教室走去,想了想,转过身,看着恩来。
“你下午要做什么?”
“不知道,没想好。”双手插在裤袋里,他无所谓的说。
玫瑰看了看自己手掌里的书,叹气,问道,“你喜欢数学吗?”
“还好,没英语那么讨厌。”
玫瑰点点头,向楼上走去。
“喂,教室在那边。”实验室没去成就连道也不认识了吗?啧啧,这打击很大。
“走啊。”听到他的困惑,玫瑰回头看他,深黑色的眼睛微微波动了一下。
看在恩来眼里却微微惊动了一下。
深黑色的眼波仿佛沉郁,又有如波浪。恩来觉得自己的脑袋犹如过期电脑,里面的硬盘跟不上CpU,傻傻的迈步走了过去。
他无言,玫瑰也不说话,片刻功夫,到了教学楼顶楼。
天气晴朗的一塌糊涂,天空上连云都看不到,高高的蓝。
玫瑰随意找了块地方坐下,秀气的把漂亮的腿盖在了裙子下面。拍拍身边的地方,“过来坐吧。”
“不去上课,老师不骂你?”
“已经迟到了。骂不骂随她。”
恩来看了她半天,坐了下来。玫瑰微微向他那边靠了一点过去,摊开了面前的书本,她的影子笼罩在他肩膀上,有微微的凉。
恩来看着她在他面前敛下的长长睫毛,过了好半天,直到玫瑰觉得奇怪抬头看他,促不及防的恩来在她眼里看到了清澈的自己,才凶巴巴的问,“干吗?”
“帮你复习。”
玫瑰回答的从容淡定。
恩来很高,不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凶,很多学生怕他。
大家都说恩来在社会上混,跟小混混在一起,成天逃课都在打架,但是玫瑰不怕恩来,什么样子的恩来也不怕。因为恩来虽然很少来上课,但是每次来的时候都给她和小我带好吃的东西,很琐碎的食物。看得出来是很精致的“手做”,被恩来很小心地包好,丢到她们面前。
玫瑰看着恩来,恩来扭过了头,别扭的抓起了地上的书,口气不善,“好好好,啥都听你的行了吧?”
玫瑰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把他转过来,整个身体横越过他,抓过了自己的书,平放在地上,手指在印刷的呆板的字体上滑动。
恩来看着她的手指头,呆了一下,随即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听她讲解。
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了下课铃打响的时候,玫瑰严肃的坐直了身体,拿起书,在掌心一合。
“恩来。”她叫他的名字。
“嗯?”他挠头。
“明天把初中的数学书带来吧。你需要从基础补习。”
平常恩来最讨厌别人说他学习成绩了,一个不爽都会挥拳相向,但是听到玫瑰这么说,他只是窝囊的哼了一声,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走啦。”走到门口,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纸盒,丢到她手里。
巧克力的香气。
合在掌心的时候,有微微的热度。却在瞬间灼烫人心。
玫瑰默默收好纸盒,点头,跟在他身后向下而去。
怕她跟不上,恩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站在和他差两级台阶上的玫瑰和他一样高,一伸手,把她抓到和自己一个台阶上,手在她头顶晃了晃,才嘲笑的开口:“好矮。”
玫瑰抬眼看他,淡淡的一句,“长那么高做什么?修棚啊?”
回到了教室,在上自习课之前,玫瑰被老师抓去教训了整整半节课,终于睡饱了的小我晃晃悠悠的回来,看到该有人的同桌没人,后面经常没人的地方倒坐着个难得一见的大活人,她笑了起来,整个人无骨蛇似的趴在他跟前:“我说,玫瑰呢?”
“不知道,被老师叫去了吧?”小我戳戳他:“怎么了?”
“没人带她去实验室,也没人告诉她,旷课了呗。”大大声的恩来说道。有几道眼光扫过来,他一一狠狠的瞪过去。
“这姑娘就朝死里笨,敢情长着嘴不会问的啊?这点小伎俩就把她涮了?人哪,被欺负的时候要反省。”小我不怎么优雅的打了个哈欠。
“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似的,万毒堆里泡出来的吗?”恩来不怎么高兴的顶回去。
“哟,生气啦?”这回干脆戳上了他的脸。
“王我,你再动手动脚,女人老子一样打!”
“狠话说多了就不可爱了。”照样戳,还捏。
一巴掌拍掉她的爪子,恩来把整张脸埋在胳膊里:“姓王的,你有初中的数学课本吗?”
“没,早在中考完了满操场当废纸撕着玩了。”眼珠子一转,“你问这干啥?”
“玫瑰说要帮我补课。”
“补课?”小我不大的眼睛越发眯成了细细的月牙:“来,跟好友把事情说通透了。”
恩来也不打算瞒她,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他说完,小我若有所思的眨了下眼睛。
“嘿,这姑娘有意思。”咧开了嘴,小我拍拍他:“乖,教材自个去书市买啊。”话刚完,就在恩来要装横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玫瑰走了进来。
玫瑰走路无声无息,深蓝色的裙子,镶着三道黄边的领子柔软的覆盖在肩膀上,她走进来的时候,教室忽然鸦雀无声,视线都看向她,她不动声色,没有让任何人看到她面容上有他们期待的张惶。
她仿佛当周围一切是虚无,直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看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小我,小我笑眯眯的把她的书包什么都拽了出来,放在里面的位置,才笑眯眯的又看她。
小我说:“怎么能让你这样的美人坐外面呢?被人欺负了去,调戏了去,多可怜,你说是不是啊?所以你就坐里面吧。被欺负被调戏都先过我这关啊。虽然说人哪,被欺负的时候应该反省,但是到底错的是欺负人的不是?”
说话的时候小我故意放大了声音,足够教室里谁都听到的,伴着笑眯眯的眼神扫过去,却让大部分看她的人不是转了头就是沉默。小我热心的拍了拍她:“怎么还不坐下?”
玫瑰点点头,坐在了里面,小我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转身对着恩来龇牙:“点心呢?”
“吃光了。”
“切,这种时候你小子就不记得我。”
玫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却在小我转过头的时候把手里散发着香气的纸盒塞到了她手里。淡淡的开口:“吃吧。”
“啊——!!”你小子见着美女就忘记恐龙了?是吧?”小我尾音拖的长长的,接过了纸盒,恩来看看玫瑰又看看小我,干脆彻底把脑袋埋在臂弯里。
耳畔是小我不满的声音:“我跟你说,甭以为有恩来罩你你就不怕,下次你不记得买路财分我一半,别想着进来!”
玫瑰看看喋喋不休的小我,再看看装死的恩来,拈了一小块巧克力松饼,瞅准,塞到她嘴里。看着小我愣了一下的表情,玫瑰淡淡的微笑了起来。
玫瑰的第一个微笑,恩来没有看到,小我看到傻掉。
看着小我,玫瑰持续着微笑开口:“没谁欺负我,不知道实验室的地点,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小我咀嚼着这个词儿,撇嘴:“真文艺少女,我说你不是打算当文学青年吧?”说完,她勾住玫瑰的脖子,“不过,不错,你有意思,我决定喜欢你。”
玫瑰眼波流转:“真漫画少女,我说你不是打算当漫画青年吧?”
完全的回敬,又让小我愣了一下,随即,她大笑,恩来趴在桌子上,不解的看着跟疯子似的小我。
4、仿佛像骑士与公主
第二天玫瑰脸上多了快淡淡的红肿,她的母亲是调过来的数学老师,自己女儿犯错误缺课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
小我盯着她脸上的印子瞧了半晌,摇了摇头,“真狠……要不要去医务室上个药啊小膏什么的?”
“英语课。”淡淡回她三个字,玫瑰用眼神告诉她,她和她不一样,没有堕落到跑去医务室睡大头觉的好习惯。
小我耸肩,恩来在铃声响起的瞬间进入教室,看到玫瑰脸上的伤,他瞪大了眼睛,下一秒拧起了眉毛,转身走了出去。
小我和玫瑰对看一眼,玫瑰先垂下眼去,没有说话。
恩来下午回来了,丢在玫瑰面前一个袋子,上面是一厚摞数学课本和练习册,压在最下面的,是一堆消炎止疼的药膏。
“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好,就什么都拿了点。”恩来挠着脑袋说,玫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笑了笑。
恩来发现,玫瑰的笑是从眉毛开始的,漂亮的没有修过的眉毛轻轻向上挑动,睫毛向下颤动一下,然后抬起,漆黑的眼睛里有笑的纹路,嘴唇也浅浅的勾出一个弧度。那样的笑容,炫惑了他的眼睛。
“谢谢。”她很低的说。
看着她拧开药膏细细的抹,恩来突然把她的刘海撩开,玫瑰一惊,向后一倒,椅子一声脆响,恩来伸手一捞,以暧昧的姿势半环着她,皱起好看的眉毛,“真狠,打哪也别打脸哪……”
玫瑰心里无端的忐忑了下,忘记自己应该拂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但是有那么瞬间,脑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带着干爽味道的指尖在肌肤上移动的感觉。
恩来似乎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却没移开自己的手。
就在这时,小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翻着恩来买的课本,向高她一个半脑袋的男生勾勾指头,恩来戒备的凑了过去。
“明天再买一套初中到高中的英语课本吧。”
“……做什么?”
“我要帮你补英语。”小我笑咧了嘴,眼睛里晶光闪烁:“折磨你。”
这瞬间,不知怎的。玫瑰松了一口气。
近乎奇迹的,恩来开始上课了。上自习课的的时候,玫瑰给他讲数学,上课的时候,小我给他讲英语,虽然他几乎是每一秒都露出一个和上一秒截然不同但是同样是写着生不如死四个字的表情。不过,恩来在听,不耐烦但是很乖的听。
玫瑰肯定,恩来很聪明,非常非常的聪明。他成绩不好只是单纯的逆反心理以及开头不会越来越不会搞成的恶性循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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