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顿了顿,特意抬头又看了慕染一眼,可是她还是那样,苏博突然有些局促不安,底下的一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才敢继续开口:“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和暮然并是不是一卵同胞,你是我以前一个上司的孩子。那一年……”
很狗血的事情,苏博当年在公司干了不过两年却升到了副部长的位置,而就在那一年,听说正部长的人选就是他了。
上司是比他大不过三四岁的男人,也是有妻有儿,所以当年上司提出去他家喝酒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是谁会想到自己出去买酒的那么一点儿时间。王燕就被上司猥亵了,浑身都摸遍了,除了进去,什么都干了,射出来的时候还是在王燕大腿的根部。
王燕是他们村里的一枝花,可是他上司的老婆也是个好看的,他从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告到法院里面去,宣判还没有下来,自己工作就没有了。
王燕被吓到了,那一晚为了安抚王燕他也是浑身解数,两个人从未有过的疯狂,谁会想到就那样亿万分之一的事情都被他们遇上了。
当时检查说是双胞胎的时候他们还高兴得疯了,生出来的时候看到是龙凤胎,有儿有女一生正好。苏博和王燕两个人一人抱一个,一年前的不愉快早就忘了,夫妻欢欢喜喜双双把家还。
可是上户口的时候苏博和王燕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两个孩子的血型根本不一样。
苏博和王燕的血型都是a型的,苏暮然的血型也是a型的,可是苏慕染却是b型的,这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父母双方是a型血,孩子不是a型就只能是o型了,可是苏慕染却是b型的,两个人还以为医院搞错了,跑去医院非要让人家验血,结果验血结果出来,苏慕染根本就不是苏博的孩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想到那一天的事情,苏慕染是王燕和苏博一生的耻辱,他们一瞬间就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
从往事中抽离出来,苏博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告诉你并不是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过错祈求什么,只是人老了,很多事情也看清楚了。虽然你不是我的孩子,可是你是你妈妈的亲生骨肉啊。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就不能权当是可怜一下一个当妈妈的心吗?”
苏慕染一直觉得寰寰的事情已经够狗血了,却没想到自己还要狗血上几分,她看着眼前自己喊了十多年的父亲,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失控。
她深深吸了口气,端起一旁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口饮尽,五指掐着杯子几乎要将杯子捏爆她才松了力气,将杯子放到桌面上,抬头看着苏博,“寰寰不是我亲生的,他不是我亲生的,我都能对他那么好,可是我是她亲生的,为什么她能够那么狠心,现在却来对我说想见我?苏先生,你们都喜欢这么欺人太甚的吗?”
说完,她直接就离开了。
不是不惊讶,不是不震惊,她使劲了力气才让自己若无其事地走出店里面。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抖着手伸进包里面,摸了很久,才摸到。
“在哪里?”
是时景的声音,她扶着墙,却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我在时代三楼的出口,时先生,我觉得,我好像要——”晕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说出那么一句话就已经晕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不用再想。
有人说,当一个人刻意的不想苏醒的时候,是因为他想逃避一些事情。
苏慕染想苏醒,可是她使了劲睁开眼睛都睁不开。耳边有人在讲话,她想开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还是重新陷入了一场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了,寰寰趴在她的床头,看到她醒来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又怕地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指:“妈妈。”
她笑了笑,“寰寰,妈妈吓到你了吗?”
寰寰确认妈妈真的醒了,直接就冲出去喊时景了。
她抬头对着时景虚弱地笑了笑:“时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低头摸了摸她干涸的唇瓣:“还疼么?”
她摇了摇头,“有点饿。”
那一天她刚好来大姨妈,一开始只是细微的痛,可是听着苏博的话,痛经也越来越严重,她几乎是趴着墙走到三楼出口的,可是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点了点头,让寰寰回去睡觉,转身就出去帮她端了些吃的进来。
刚刚醒过来,她怎么都睡不过去,整个房间里面很安静,时景也没有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或者只是在静静地等她开口。
苏慕染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因为这样可以让她有勇气说出那么荒诞的事情。
“时景,你知道吗?我不是苏博的女儿,我不是他的女儿,可是我却是王燕的亲生女儿。一母同胞不同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电视上说着奇异的新闻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她想过千千万万种答案,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就是因为她不是他亲生的,他就可以那样明目张胆地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这样不堪的所谓真相,都是二十八年后的今天她才真正地知道。
时景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我在,慕染。”
我在,慕染。
其实她的要求那么简单啊,不就是陪着她而已啊。
她抬手回报着他,有些急促地寻找着他的唇,磕磕碰碰的,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的急迫。
她急迫地想要感知到他在,感知到她真的不是一个人。
慌不择路的动作,衣服被她拉拉扯扯的弄乱,最后还是时景自己扒下来的。
以前她总是带着矜持和羞涩,很多时候就连眼睛都是不敢睁开的。
可是现在,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掌心的滚烫,看着自己一点点地将它吞没,直到最后她才抬起头,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时景,我爱你。”
他看着她,黑色的瞳眸里面带着狂风骤雨,低头顺着她光洁修长的颈项吻下去,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让她不至于在自己的顶冲中失去位置。
灭顶的颤抖让她只能攀附在他身上,最后的最后,他贴身在她耳边微不可闻地开口:“慕染我爱你,永远。”
一颗心飘飘荡荡,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地方。
那一晚苏慕染睡了这几天以来最为安稳的一个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时景居然还在,她动了动,才想起来今天周末。
寰寰已经被送去上幼儿园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午饭时间了。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已经没有前几天那般的失控了,事情一点点地来,狗血一盆盆地倒下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过韩剧的生活。
再接到苏芷晴的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很冷静地和对方交流了,或者说其实她一直都很冷静,起码在对方看来是那样的,她唯一的不冷静,全都是眼前这个寡言的男人帮她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