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
王子渊(二)
平心而论,林彤确是个难得的优秀女子,她比王子渊年长三岁,自小被父亲当接班人培养,为人处世上胜过王子渊很多。王子渊初进林氏集团,难免有生涩、难以转圜之处,每每林彤皆能与之分析得头头是道,她见解深刻,对王子渊事业上的助力功不可没。从法律到金融再到管理这一路,若不是林彤处处为他指点迷津、搭好通天桥梁,王子渊绝不能如此顺畅无阻。结婚之后,林彤更是公司家里一把抓,一个都不落下,一切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需要他操心半点儿。
但人总是难以满足,无论在金钱、权利、还是感情上。一个愿望达成了,就会滋生出新的愿望,即便最后所有的愿望都达成了,还会不期然地盼着好花常开好景常在。通常,为了满足某些或许不被世人认同的欲望,每个人都会无师自通近于本能地去寻找让一切不合理转变成合理的理由。而理由,只要找,都会有的。自古以来,从没少出过类似的案例,中国历史上,将该手玩得最登峰造极的莫过于秦桧因“莫须有”玩死了岳飞,徐有贞因“意欲”搞掉了于谦。
王子渊当然不至于像秦桧和徐有贞那么无耻,甚至他的理由说出来还会被很多人理解和同情,尽管这一切归本溯源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可说穿了,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哪件事不是自找的呢?正所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罢了。
当温饱问题解决之后,慢慢地,王子渊的内心滋生出对林彤处处要强、处处压他一头的不满,虽然在他决定娶林彤那日便已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依旧不能驱逐林彤的强势给他内心带来的日愈浓重的阴影。
这阴影不仅表现在工作上,同时还体现在他们的夫妻生活中。不知是他的技巧太差,还是林彤的性格过于严肃,总之,他们的夫妻生活可以用“失败”两个字形容。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王子渊看到渡边淳一写的《失乐园》时,才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找到了详尽的理论依据。
那是久木和凛子一次云雨后的聊天。久木认为每个女人在这方面表现都不一样,有的女人看上去身份高贵、美丽有教养、嗜好高雅,总之似乎是一无缺点的完美女性,却惟独这方面不太好。
凛子问:“可以治疗吧?”
久木:“如果多情男性拼命努力,女人也以适度回应努力,或许会改变,但如果男的草草完事,则自有界限。”
凛子:“但他总是喜欢那女的吧!”
久木:“就算喜欢,那地方不好,就会一直觉得不满足,一旦有别的女人,或许就变心了。”
凛子:“男人果然自私。”
久木:“我听说女人也讨厌和不太会做爱的男人发生关系吧!”
凛子:“是不喜欢。”
久木:“那不就一样吗?男人碰上那地方不好或者钝感的女人也会难过。”
这种情况在他们有了女儿王煊之后更为严重了。林彤生产时,医院鼓励丈夫陪在一边,说是能够减轻妻子生产的痛苦,并且能使丈夫因见证新生命的诞生从而对妻子更加痛爱。在林彤期待的目光中,王子渊同意了。然而,不幸的是,他们之间的情况恰好相反。从此以后,他总会在行事时情不自禁回想起林彤分娩时恐怖的血腥场面,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产生激情和冲动。
但是,王子渊的内心毕竟还是对林彤充满感激和敬重的,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毕竟,这些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杀伤力太大了,甚至会对她一生产生严重而可怕的影响。
《徒然草》中曾有:秋来不在夏尽处。
不是夏天结束秋天才来,而是在夏天里已酝酿了秋的气息。
渐渐,王子渊觉得生活失去了应有的色彩,而他目前所拥有的金钱和权力从某个方面来看,也不属于他自己,如果他和林彤离婚,那么他就会立即被打回原形,变成过了子夜十二点的仙度瑞拉。
他不是不懂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关键是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得到想要的,肯定会失去另外一部分。如果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得不到的道理。他曾经以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也做好了失去另外一部分的准备。可是真的失去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比痛苦,这是自食其果的痛苦,这是他选择金钱和权力的代价,他再一次对自己对人生感到困惑和迷惘,一天又一天,他只有沉默地和着酒吞咽这躲不掉的生活之果。
直到遇见墨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