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午的时候我没有回家,乘车来到了县城,找了一家诊所做了个检测,我得到了一个此刻对我来说是噩耗的消息:我怀孕了,已经四周了。
这其实本在我能接受的范围里,但因为薛默琛的结婚请帖而变成了无法接受。
我爱他,所以离开他的时候希望能够留下点什么。我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所以我能接受当一个未婚妈妈。
可他为什么要娶秦菲?他娶任何一个女人我可能都会接受,唯独这个女人我非常憎恨。
我没有痛哭流涕,独自一个人在县里的肯德基店买了一杯饮料,就靠着椅背那样坐着,看着窗外来往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人,不悲不喜,只是怅然若失。
我有孩子了,我本来是渴望有个孩子的,我爱孩子,尤其这个孩子还是我最爱的男人的。可他……唉!
我无言以对,毕竟我离开他的时候是那么义无反顾。
要留下吗?
如果留下孩子的话就意味着我的生活节奏会被打破。在这半封闭的乡下,我极有可能会被千夫所指。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我这些年已经麻木了。但我爸妈呢?他们一辈子傲骨,别临到老了被我给压垮了。
怎么办?还是过一天算一天,等到实在没办法隐瞒再说?而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想清楚是留下孩子还是打掉孩子,总该会做一个决策的。
打定主意,我心里又没那么沉重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能又习惯性的当鸵鸟了。
……
我真的没想到,女人在怀孕过后会莫名的多了些期盼。我虽然还没决定要不要留下这孩子,但我下意识里已经有种做母亲的觉悟了。
母性的光辉直接让我的亲切感倍增,我在学校几乎成了一个闪亮的灯塔,走哪都会是聚焦能源。
开学一个多月,我的孩子们和别的班的孩子们都很喜欢我,我对此表示沾沾自喜。
然而唯一让我举棋不定的,就是我还没有想通要不要留下这孩子。或者,我不愿意去想,因为我潜意识里就没打算不要她。
我没有再去关注薛默琛的任何新闻,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想去管了。我在学校里快乐的教课,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只是,我快乐的假象在我抱着课本进办公室的时候被全然击碎。
“喂,你们知道吗?方晨怀孕了。”
“不可能吧,你怎么知道?她男朋友都没有啊。”
“张老师说的,她是过来人,说方晨走路的姿势不对,就是怀孕了。啧啧啧,你说这孩子会是谁的呢?她一直住在这学校,没看到她和谁厮混啊?”
“会不会是李老师的?他一直都很喜欢她啊,两个人经常有说有笑的,还眉来眼去呢。”
“哎呀,漂亮的女人都不会安分的啦,这当老师才多少钱啊,你看她的包和衣服,随便拿一件都是好几万,怎么可能是李老师能提供的?是傍大款了吧?”
“可能是呢,可是咱们镇上有大款吗?”
“镇上没有县上有啊,再不济市里嘛。”
“啧啧啧……看不出啊,真看不出呢!”
我听到办公室的聊天声后就没有进去了,又抱着课本离开了。我决然想不到平时对我客客气气的同事们背地里是这样说我。
亏我还因为自己那么受欢迎而沾沾自喜,原来都是虚的。我其实并不太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但我晓得不过不了多久会愈演愈烈。我无法想象我挺着肚子被人指指戳戳的感觉是什么,我或许应该要考虑一下后果了。
我落寞的回到宿舍,心情极度不好。
一想到我孩子才两个多月就开始受人鄙视了,如果我真的生下来的话,他是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他会被所有小朋友冷落,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私生子。他会自卑会懦弱,甚至……
我想起这些眼睛不自觉的朦胧了,伤心极了。原来我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淡漠,我是如此喜欢这个孩子。
原来,任我再无所畏惧,也只是代表我自己。我所有的任性伤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我身边的人。
我忽然后悔了,我那天为何要那么傻,为何不告诉默琛,为何不采取一点补救措施。
“方老师,方老师,有人找你!”
我还在自艾自怜时又被人打扰了,我心头一怒,气匆匆的上前打开了门,又是林丽。她瞧我生气的样子愣住了,竟忘记说话了。
“什么事啊?”我连忙缓和了脸色,浅笑了一下。
“噢,校门口有个人找你,还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哦?男的女的?有说自己是谁吗?”
“男的,高高的,就说找方晨老师,别的也没说。”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噢对了,要不要吃饼干?我刚买的。”我转身从书桌上拿了一包饼干给林丽,算是安抚她刚才受惊了。
她羞涩的接过饼干就跑开了,于是我也锁上门走了出去。
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轿车边的阿飞,同行的还有一个两个男的,都是西装革履,一看就不好惹。
“小姐,好久不见了。”阿飞深意的瞥我一眼,笑了笑。
“你们来做什么?”
我狐疑的盯着阿飞,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诡异。还有另外两个人,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先生让我们来接你回a市参加他的婚礼。”
“你让那鸟人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回去的。”
参加婚礼!
这个禽兽,卑鄙龌龊的禽兽。他以为他是谁?他想要我干嘛就干嘛?我他妈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他么?
“小姐,快上车吧,先生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回去的。”
“我不去,让他去死!”
我怒喝到,转身就要回学校,那后面两人忽然一个箭步上来拦住我,扶着我就往车里塞。
为何说扶?因为两人一人抬一只手臂,几乎要把我抬起来了,我为了保持我良好的形象不愿意像个泼妇似的拉扯,或者说我拉扯不过。
我一上车,那两人也一前一后的上次了,阿飞油门一轰就飞驰而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门卫大爷傻愣愣的看着我,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
我从在校门口被堵到坐上直升飞机,前前后后大约是一个小时。
我没想到这两个杀气腾腾的男子是开飞机的,一个是机长一个是副手。他们的飞机停在县城的一个酒店的楼顶,风*极了。
我这辈子是第一次坐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特别刺耳,我憋屈的坐在那里像个刑犯似得,阿飞则坐在我身边不断对我讪笑。
我没理他,我觉得他跟着薛默琛太久了也近墨者黑了,好的没学到却是把他禽兽般的举动学得入木三分。
“小姐,你渴不渴?”
我冷哼一声别过头望着窗外,飞机早已经穿越崇山峻岭,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小姐你饿不饿?”
“阿飞,你这样把我绑架了很过分的知不知道?我下午还有课呢。还有我爸妈,他们知道我被人绑架了会崩溃的。你做人怎么这么自私的?你看看你跟薛默琛那混球学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