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是一只小鱼儿?
男人正大踏步上楼,出于军人天生对危险天生的敏感,他立刻顿步,抬首,只看见一片跌落的蓝色裙摆,又一个健步冲上台阶,硬生生用肉体化解了下坠的惯性。他本一只腿呈半弓形踩在台阶上,一只脚牢牢地抓紧地面,重心很稳,下盘略低,下意识用上了斥责士兵的语气。被白朱推开的时候他半弓的上身也直立起来,项链在颈间晃动。
他利眸一扫,确认白朱无事后就抬手拂袖,大步流星地离开,对白朱的道谢不置一词,留下一个冷峻挺拔的背影。
白朱下意识随着男人的动作而动作,她想看清那个吊坠,很熟悉的感觉,她总觉得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确信自己不曾见过他,可急速跳动的心脏清晰地搏动着,她只能归结为鬼神作怪。
他很高,衣角像是被刀割般棱角分明,一抬腿毫不费力地上了两级台阶,是个在黑夜中也要健步如飞的人。
她跟着他一路穿风行过,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对面的教学楼。男人似乎对她跟踪的行为了如指掌,转过头来对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尽管逆光,可白朱还是从那人的面部线条里看到了轻蔑。
他们停在了四楼。白朱的激烈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见他抬肘,节奏感极强地敲了三次门,间隔时间精准,然后那尊高大的背影轻轻颔首,白朱只看得见他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就有一个娉婷的少女走了出来。
男人在看见少女的一瞬间紧绷的面部表情柔和下来,他的大掌亲昵地揉上了少女的额头,少女娇嗔躲开,男人也不生气,只是不容拒绝地再次揉了揉少女的头,不等少女躲开就牵着她的手离开。
白朱这才看清了少女的脸——是白葭。她穿着奶白色纱裙,圈出一截细腻的腰身,一双眉弯开,笑得明媚,像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白朱有些慌乱地退开,给两人让路,但男人经过时完全没有往白朱的方向看,他只是平静地没有任何停顿地走过。白葭也是。男人还是目视着正前方,但脚步已经刻意放缓,他的余光全是落在白葭身上的,白朱心脏突然有些刺痛,密密麻麻的,说不清缘由。
她有些无措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没有确切的目的,就那么漫无目的地看了一圈,才渐渐找回自己的神思。这才想起她刚刚下楼是要去接母亲,在去B市面试之前母亲想和她的班主任谈一谈。
她慌慌张张下楼,心里很抱歉,但刻意确认了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地踏稳了才敢踏出下一步,她实在是心有余悸。如男人所说,她不能每次都有那样好的运气。她必须自己保护好自己。
她喘着气一口跑下四楼,在广场去看见母亲熟悉的身影,正想跑过去,就看见了那个男人和母亲错身时有些僵硬的动作,而母亲也一改往日清冷,竟是对着男人侧过身,然后沉默地目送着男人离去。
她看着母亲的背影,三月天里披了一件嫩绿色的外套,穿着修身高腰的裙装,站在阳光明耀的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让白朱眼眶酸涩,她想起了那个吊坠了,类似的她还看过一次,残破地挂在那个被她砸烂的相册上。
接上:
她看着母亲的背影,三月天里披了一件嫩绿色的外套,穿着修身高腰的裙装,站在阳光明耀的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让白朱眼眶酸涩,她想起了那个吊坠了,类似的她还看过一次,残破地挂在那个被她砸烂的相册上。
是个鱼形的精致木雕,鱼的眼尤其活灵活现。外公有告诉过白朱,母亲沁木,字"愚",是已过世的阿婆取的,她抱着还是婴儿的母亲时总不厌其烦地重复一个yu音。
白朱站在台阶之下,裙摆低垂,觉得肚里空空,忍不住微驼了背,提一时不起走上前的力气,她想,这样看着母亲的我,像不像看着那个男人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