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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很晚才回到和凌霄租住的宿舍，凌霄一把将我抱着，说于佳杰，我们明天去买房子好不好。
她开心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我心里却是像是寒风刺骨的难过，我想起与凌霄在一起的那些青春，虽然生活拮据，但是彼此对未来充满幻想，这让我很怀念。然而现在我已经有了第一笔财富，我却没法与她分享这份喜悦，我能感到的只是一种浓烈的悲伤。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里是十八岁那年，军训的酷热午后，我和夏年第一次遇见凌霄，夏年对我说，于佳杰，凌霄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儿，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有光影闪动。
他爱凌霄，爱得如此深沉爱到沉默无言，我无法想象夏年如此骄傲的人，竟能这样的沉默。让我没有一丝发觉。
我从梦境中突然惊醒过来，感到夜凉如水，不知不觉竟已是冬天，我起身来到阳台，看着城市的灯火绚烂，人们在欲望的河流中挣扎，各取所需，彼此分离。
我看着凌霄熟睡得像个孩子，我轻轻地吻她额头，然后关上门离开。我最后一次去看我和凌霄的房子，它已成形，多像未来的幸福，但是它是个易碎的泡沫，终不会来到。
我曾许过她幸福和快乐，但是我终于又一次食言了。我一想到这里，站在车来车往的街道，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遇见林姗，她很瘦，神情妖娆，他说于佳杰好久不见。
我问林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说就在前天，回来的同时听到夏年跟我分手的消息，这个消息来得真是时候，我从机场出来，接到他的电话，他说对不起，父亲病重，不想再让气他，他后来给了我一笔钱，可是我没有要。
后来我接到他父亲夏云国的电话，我终于知道夏年与我分手的原因，他不会原谅那个曾经的我，即使我已决定同他白首不相离。
林姗像是喝醉了，她说，于佳杰，你说你们男人都在意女人的过去吗？
她走过来抵上我的唇，让我呼吸加速，血脉偾张。
凌晨三点，我送林姗回宾馆，我觉得头晕，终于放纵自己，像是奔赴一场逃离。那一刻，我想起我们丢失的爱情，觉得心如刀割。
我收到凌霄在远方给我寄来的明信片，在日光微澜的午后，风中飘来的花香，像是从信纸里散发而出，她的字迹工整如初。
我很久没有收到信了，在这个电子通讯高度发达的社会，我早已熟悉键盘敲出一个个规整无比的宋体字，冰冷的电子邮件和短信，以及它们持续不断地散发电磁辐射和LED屏幕的白光。纸质信件，似乎已成为一个时代的纪念，正如逝去时光，回忆之时，只能嗅到墨香淡淡散去的忧伤。
我终于再次联系到凌霄，她消失了七年。
我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开着宝马出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想去城市逛逛，我听见年轻男孩儿女孩儿的笑声，看见他们年轻的身影，似乎还可以找到一点曾有过的青春，这让我感到一丝慰藉。
而夏年也终究如他父亲形容的那样，平步青云，我还是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他，他还是那么气质优雅，只是眼神充满沧桑。
我曾经遇见过夏年，在一次工程结束的庆功宴上，他是我们邀请的嘉宾，那样隆重的场合，他不方便与我多聊，下来后，我请他喝酒，我想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也不用再讳莫如深。
他说，于佳杰，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你当时为何和凌霄分开，我也知道父亲在我背后做了多少事，但是当我清楚这些时，我并不感到难过，因为青春早已离我们而去，一个没有青春的人，是没有资格难过的，他已经变得麻木和强大。
夏年说，我一直知道凌霄在云南支教，只是他曾经告诉过她爱你，所以我并没有再去打扰她，于佳杰，我以为你会给他幸福，后来才知道，都是虚幻，你这一生负了凌霄，这应该是你永远的亏欠。
夏年说，于佳杰，你说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但是你快乐吗？如果可以再走一次青春，你会怎样选择？
我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