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近,各种应酬多起来。这天李清一位同事结婚,她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秋冬装里最拿得出手的一条呢子裙,拿着发愣。这裙子是前嫂子送她的,刚拿到手里觉得颜色样子都普通至极,不是很喜欢,但后来却发现,遇到什么大场合,试来试去总是这件最合适。不仅是裙子,连手袋和围巾,最后也还是前嫂子送的那些顺眼。她自己买的东西大多是样子好看的便宜货,难登大雅之堂。
虽然是这套最合适,但李清不想再穿前嫂子送的东西,总觉得别扭。送人或丢掉又可惜,李清找出一个大纸袋,将衣柜里几件来自赵晓影的东西全塞进去,放进角落。留着,但这辈子大概不会碰了。反复试来试去,眼看时间要到了,李清才急匆匆抓起几件衣服套上,拎起嘎小子往外冲。在车上,李清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花枝招展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像个媒婆,有点后悔怎么没把得意的那套穿出来。
在车上前前后后晃悠着,李清有点失神。最近她常想起哥哥和前嫂子的事,不管成没成,哥哥身边总没断过黄花大姑娘,前嫂子就只能找个二婚带孩子的男人,离婚啊……果然是女人吃亏大。
不是李清想离婚,她是找不离婚的理由。当然,现在每个月不用跟婆婆伸手,能存下点钱,生活水平还比以前好了一大截,比起以前压抑的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李清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可是,不管钱多钱少,身边那个男人都让她心烦。两口子好好过日子终究只是个美好的心愿,李清和孙仁瑞就是那种早已放弃思考,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夫妻感情不好,没人琢磨怎么解决问题,遇到事情还是又吵又闹,除了伤感情以外没半点实际意义。
李清现在苦恼,有些事儿她琢磨不明白。以前说女人要伺候男人,是因为女人靠男人养着。现在她丈夫赚得比她少,每月扣掉给公婆的钱就去了三分之一,男人爱在外头打肿脸充面子,每月少说自己还要花掉三分之一,最后拿来养家的不到一千块。她现在可是每月三千六百块,结结实实的全填到这个家里?!可为什么这时候男人还是像个大爷一样等着她来伺候呢?难道就因为他是男人,她李清是个女人,女人天生下贱些?李清想不通这个道理,只是不服气,时常跟孙仁瑞吵。孙仁瑞也讲不出什么道理,他只知道让老婆伺候他是天经地义,有种下辈子你托生男人去!这辈子,你是我老婆,你就得伺候着我,不然我娶你干吗?
纠缠烦了,孙仁瑞就一句话:“不乐意过你滚,看咱俩谁后悔。”李清气结,但真没勇气试验离婚的后果。看看自己周围,男男女女离婚以后,男人总是比女人好找,条件稍好的就有小姑娘追着往上送。李清想,可能女人真是天生命贱吧。
好在,自从家里经济条件改善,李清的婆媳关系好了很多。貔貅老太太不用再节衣缩食补贴儿孙,每月还有进项,存款大业再度突飞猛进。心情好,对儿子媳妇脸色就好。现在孙子不在身边上幼儿园,老太太也想孙子,周末常往自己那儿招。公婆叫,李清只能带着孩子回丈夫家,最近对父母有点顾不上。本来想每月也给父母点钱,可是外快没了,手里剩的不多,她没舍得给。算一算,每次去看父母,带的东西也要几十块。李清寻思,过年的时候怎么也得给点。公婆那边少不了1000块,那自己父母也得1000块。本来不多的存款猛然少了2000块,李清心里一抽,犹豫着自己爹妈不会挑理,少给点,多带点东西也行吧?
李家老两口不惦记儿女给钱(当然给了肯定更高兴),最近女儿少来,儿子更少来,过了一年多热闹生活的老两口开始不习惯了。一到周末就眼巴巴望着电话,希望儿女打电话说今天过来看他们。可是女儿必须去公婆那边,儿子……大概是谈恋爱比较忙,他们不敢打扰。有时候俩人孤零零对坐着,一块怀念在儿子家热闹的日子。俩人都有点想回去,但这事儿谁都不好意思开口。别说跟儿子,跟老伴都不好意思提。做过的亏心事儿,表面上忘了,实际上要跟着一辈子。
周末其实没什么事儿干,李志就是懒得动,爹妈家离得太远了,他不想跑那么远路去冲着他爹假笑。懒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电视,跟女朋友亲亲抱抱,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到点王雪莹叫他吃饭,吃完放下筷子继续懒着去。王雪莹把碗筷洗净放进消毒柜,厨房擦得锃亮,洗洗手,理理头发,钻进李志怀里,开始运筹帷幄:“今年的奖金月底就到了,你怎么安排?”
“留出明年生活费,剩下的还债”,李志两眼盯着屏幕,嘴里被王雪莹填进一口冰激凌,爽!
王雪莹已经犹豫了几天,鼓起勇气对男友说:“要不要我帮你一起还?”
“啊?”李志的眼睛这才从游戏挪到女友身上,王雪莹其实不是特别坚定,但话既然出口,就只能认了,为了爱情嘛,牺牲也是伟大的。王雪莹的话,总算又结结实实把李志感动了一把!他连游戏存盘都不顾,狠狠拥抱了可爱的女朋友,然后说:“雪莹,真的谢谢你。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要你的钱。”
李志这么说,把原本带着疑虑的王雪莹也给感动了,让她更加坚定地想要和这个男人一起奋斗:“跟我还那么客气,我想你早点把钱还完,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感动中的李志脑袋一热,把自己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不等奖金发下来,他带着王雪莹去商场专柜,让她挑一只喜欢的订婚戒指,把王雪莹激动的扯着他又叫又跳。为了体贴,王雪莹开始说不要戒指,让李志省钱早点还清债务,李志说不差这点钱。最后王雪莹还是选了一只不大的钻戒,让李志帮她戴在手上。
过两天脑袋清醒点,李志又觉得似乎决定的太快了,不过事已至此,王雪莹对他是情至义尽,除了偶尔耍耍莫名其妙的小性子也挑不出毛病。定了就定了吧!他不是始乱终弃那种人。王雪莹的家在外地,她希望李志能在春节期间陪她回家去见父母。李志没多想就答应了,等李家老两口知道儿子春节不在家的时候,李志已经买好机票。儿子的终身大事定下来,父母当然高兴。但是一想到这个年只有他们两个自己过,谁都乐不起来。当年儿子媳妇跟他们闹得最不开心的时候,过年也还会回来陪他们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