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惊雷,暴雨倾盆。
夏柒柒浑然不觉,只顾一路狂奔,深一脚浅一脚,像是丢了魂的野鬼。
“你要去哪里?”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挡在她面前。
夏柒柒茫然地抬起头,竟是妈妈。
夏柒柒一头扎进她怀里,抽泣道,“妈妈,我好想你!”
温柔的手轻轻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看向她的眼中充满了鼓励。
“振作一点,柒柒!”
夏柒柒死死抱着她,不停地摇头,嚎啕大哭得像个孩子。
“不,我不想一个人……带我走吧,妈妈……”
“傻孩子,妈妈不能带你走,小羽需要你!”
“小羽?”
夏柒柒像是猛然想起痛苦的事情,双手抱头不肯睁眼,但她松手的瞬间,面前的妈妈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唯一的温暖也随之而逝,只剩无尽的冰冷和黑暗。
她没有睁眼,却仿佛回到了手术室里,她清晰地看到苍白的少年躺在她面前,她颤抖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却是刺骨的冰冷。
“不,小羽……”
万箭穿心般滋味再次袭上心头,夏柒柒颤抖着嘴唇,将他一把抱紧怀里,低低道,“小羽,你别怕,姐姐很快就带你回家……很快……”
她抱着他癫狂般冲出病房,不料身后却突然有人在追赶。
她回头一看,却见苏晓晓母女两人血盆大口,双手鲜血朝她狰狞地追过来。
“身败名裂,病发身亡,你们逃不掉的!哈哈哈哈!”
夏柒柒发足狂奔,拼命地跑着,那双血手却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
怀里的少年突然睁开眼,清澈的眼眸满是恐惧,“姐,我害怕……”
刺耳的尖叫声,索命的恶鬼构成无比恐惧的画面。
夏柒柒强忍恐惧,安慰道,“小羽,不要怕,姐姐在呢!”
“你们逃不掉的!”
眼看那双手就要将他们抓住,小羽眼中的恐惧在夏柒柒眼前无限放大,宛若一柄利刃瞬间扎进她的心窝。
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别怕,我带你回家!”
“家?”夏柒柒看着那只手,迷茫的眼神突然迸发出剧烈的悲痛,“不,妈妈没了,小羽没了……我不会再有家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家了!”
那一刻,她像是失去引线的木偶,彻底失去最后一丝力气,任由身后的血手抓住她。
那颤抖的声音却在她的耳边反复说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
家?多么美好的期望,她曾经也这么妄想过,她仿佛看到小羽将头扎进她的怀里,环抱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向她确认,他说,“姐,我们是不是又有家了?”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
她太没用,连她唯一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她又怎么配拥有这么奢侈美好的“家”?
无尽的痛苦如海啸般席卷而至,夏柒柒只觉天旋地转,那双血手面容狰狞拉着她往无尽的黑暗深渊拖去。
“快回来,夏柒柒,小羽还活着,他在等你!”
那一刻,那个声音如寒冰炸裂,天雷般在耳边响起。
黑暗瞬间被撕开一个缝,漏下一丝阳光,夏柒柒奋力睁开眼……
江枫苑,特护病房。
自从醒来,夏柒柒便每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小羽的床前,整整七天,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
像丢了魂的野鬼,空荡荡不知飘向何方。
她这一病,整个江枫苑也跟着遭罪,被折腾得鸡飞狗跳。
特意请来五星级餐厅的大厨,每天变得好多个花样做出来的菜,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就被白白倒掉,江枫苑上下跟着瘦了一圈,反倒是院子里的那几只狗肥了不少。
国内顶级心理咨询师,也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批,每一个都是自信满满地来,垂头丧气地走,据说好几个心理咨询师因为这单生意逼得,自己都去看心理医生了。
要不是安子皓资格老,只怕也早就被弈鸣辰毫不客气地扫地出门了。
太太病了,少爷着了魔地折腾,江枫苑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天天扒在门口看了几天,童言无忌,道,“皮卡丘好奇怪,明明不能动的是躺着的大哥哥,她却比大哥哥还懒得动!”
天天没说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个都是植物人呢。
自从醒来,夏柒柒神情恍惚,精神涣散,与行尸走肉无异,唯有看到小羽,空洞的眼神稍稍有那么一点“生气”。
“安叔叔,你医术高超,快帮皮卡丘治一治吧!”
天天摇晃着安子皓的手臂,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关心。
安子皓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她这是丢了魂,我医术再好也没用啊!”
“‘魂’是什么东西?”天天重复着这句话,努力地思考话里的意思,突然灵光一现,欢喜道,“她只是丢了东西,咱们替她找不回不就行了吗?”
说完,天天从凳子上跳下来,“谢奶奶对江枫苑每个角落都最熟悉了,我去找她帮忙,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看着他欢喜雀跃的样子,安子皓不忍心打击他,揉了揉他的头,“去吧!”
眼看着天天蹦蹦跳跳地窜出门去,安子皓一回身,就见弈鸣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的可怕寒意,安子皓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委屈巴巴道:
“老大,真不是我学艺不精,这丫头平常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思这么重,她现在一切正常,只是不肯面对现实呢!”
弈鸣辰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人,冷声道,“找最好的心理治疗师来!”
拜托,我就是C城最好的心理治疗师啊!
安子皓几乎抓狂,不过这句话他只敢在心底嘀咕一下,乖乖发布寻医消息。
书房里。
许诺双手肃立,站在一旁,恭敬地汇报工作。
“老板,苏家那边资金链已经彻底切断了,现在就是个纸壳子,风一吹就倒了,至于颜家,对外贸易的生意一直稳扎稳打,虽然规模不大,但那头老狐狸老奸巨猾,怕是不会轻易冒险,只能花些功夫,‘以蚕食之’……”
弈鸣辰手指轻扣在轮椅扶手上,一边听汇报,一边在文件上不停地写着,等到许诺说完,他也写完了。
“我圈的这几个项目,按照指定的时间,一个个放给苏家!”
许诺一看,全都是好项目,看来老板这次是真的怒了,竟然舍得花这么大血本,当然,对手只会付出千百倍惨痛代价,许诺接过文件,心底默默替苏家点了三炷香。
许诺走后,安子皓方才悠悠地开口道,“老大,你别怪我多嘴,咱们费尽心思才从老爷子手中拿过雪山度假村的项目,在这节骨眼上,插手颜家的事儿,这不是给老三反扑的机会吗?何况……”
他扫了一眼隔壁屋,目光有一丝迟疑,“说不定她也是老三的陷阱……”
弈鸣辰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中寒意乍泄,“是又如何?”
看弈鸣辰这眼神的意思,别说陷阱了,就是刀山火海,他也照跳不误!
安子皓的小心脏再次受到了成吨重的惊吓,老大这么冷静克制神一样的人,竟然也有如此昏君的时候!果真红颜皆祸水啊!
安子皓不怕死地谏言道,“老大,你还说你不在乎这个女人?”
面前的“昏君”却丝毫没有觉悟,继续昏庸道:
“我在乎的是弈家的颜面!就算是我江枫苑的一条狗,也断不能让人平白欺负!”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比成狗?安子皓顿时懵圈了。
呵,男人,心思真难猜啊!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安子皓讪笑着收拾好药箱,麻利溜了。
身后却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
弈鸣辰面无表情,从沾满泥泞的手袋里,拿出那两份礼物。
一副画,一家人,落款写道,“鸣辰哥哥,生日快乐!”
一块琥珀,指纹交错的桃心,在灯光下格外晶莹剔透……
摩挲的指尖微微颤抖,他仿佛又听见她绝望的梦呓声从隔壁房间幽幽传来,“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家了!”
弈鸣辰目光闪动,低骂一声,“该死!”
第十天,小羽依旧没有醒来。
趴在床边的夏柒柒却突然被雨声惊醒了。
风吹开阁楼的门,她睁眼一看,只见门前立着个模糊身影,嘴里念念有词,但稚嫩的声音被大风吹得支离破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夏柒柒空洞的眼神,瞬间泛起一丝亮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出门去。
“小羽,是你吗?”
夏柒柒穿着宽大的黑袍,跌跌撞撞地追着那个身影而去,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子,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对不起,小羽,姐姐不该骗你……”
如果她没有编造,她和弈鸣辰真心相爱的谎话,小羽就不会幻想能有那么完美的一个家,自然也不会被戳穿幻想后,太过伤心,而病发身亡。
她比谁清楚,小羽对于“家”的渴望有多深,是她亲手毁了他心目中的“家”!
她追着那个身影不停地忏悔着。
泪水瞬间决堤般落下,悔恨,痛苦,利刃般在心口来回绞痛。
终于,那个身影在一颗大榕树前,停了下来。
像是察觉到夏柒柒的存在,他转过身来,迅速朝她冲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小羽!”
夏柒柒抱着他的温软小身子,只觉小羽回来了,瞬间欢喜满怀。
但下一刻,一个稚嫩的声音将她拉回来了现实。
“皮卡丘,你的魂真的找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安叔叔和谢奶奶果然没有骗我,这颗榕树里真有神仙……”
夏柒柒松开他一看,面前的人竟然是弈鸣辰的儿子天天。
哪里有什么小羽,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夏柒柒顿时梦碎心伤,面如死灰。
“皮卡丘,你怎么不开心了?”似被她突然伤心的样子吓到了,天天连忙小手在胸前合十,对着那颗大榕树念念有词道:
“榕树榕树快显灵,快来帮帮我,我好不容易才把皮卡丘的魂找回来,可别又弄丢了!”
他清澈的眼神,像极了小羽,夏柒柒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头顶,喃喃问道,“你在说什么?”
她很久没开口说话,声音粗嘎斯哑,天天却像听到天籁一样高兴。
软软的小手一把拉过她的手,指着对面的榕树兴致勃勃解释道:
“安叔叔说你不能动,是因为丢了魂,但我找遍了整个江枫苑都没找到你的魂,是谢奶奶告诉我,这颗榕树里住着神仙,只要我每天都向他虔诚祈祷,就有希望找到……你瞧,他们没骗我,你真的好了!”
软软的小手,传递出久违的温暖,将夏柒柒瞬间拉回了人间。
小雨滴滴落在榕树叶上,啪嗒啪嗒像蕴含着无尽的希望。
她看着那颗树,喃喃自语道,“真的有希望吗?”
弈鸣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不自觉地握紧,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自那天后,夏柒柒开始主动吃饭,偶尔和人说说话,真像是找回了魂。
某天清晨,弈鸣辰正在书房画画,夏柒柒突然敲门进来了。
一见她来,弈鸣辰看都没看她一眼,言语间没有丝毫体恤,和往日一样刻薄。
“怎么?睡够了?知道干活了!”
“弈总,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理会他的话,夏柒柒抢先掏出弈鸣辰之前给她的黑卡,恭敬地递过去,“里面的钱除了小羽第一次手术费用,我一分都没有动过,借用的钱我会慢慢还你,但我希望我们的契约到此为止!”
“理由?”
“如果我没有说谎,小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这种说谎的游戏,我不想再继续,我不想小羽变成现在这样,还要编故事骗他!”
他看着她递过来的黑卡,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冷笑道,“你以为这次真的只是意外?”
夏柒柒面色大惊,心中警铃大作,“你……什么意思?”
“想知道什么意思,自己去查!”
“你……”
“既然不打算再做弈家的人,我也没有半点义务再帮你!”
周扒皮就是周扒皮,真是半点亏都不会吃。
夏柒柒强忍怒气,厚着脸皮追问道,“还请弈总大发慈悲,指个方向!”
弈鸣辰看她一眼,淡淡道,“别说我这个做老板的,太刻薄,以你的实力,查了也白查!”
夏柒柒顿时读懂他的弦外之音,果真有人蓄意谋害!
她还想追问,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许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老板,苏先生造访!说是要将夏先生接回去照顾!”
夏柒柒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口中的苏先生正是她的父亲苏青海。
三年前,她妈妈去世,他都没有现身,现在小羽昏迷不醒,他竟然良心发现了?
夏柒柒心中五味杂陈,终是哑着嗓子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这几年,他来医院看小羽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知道,每次他来,小羽都会高兴好几天。
在小羽心中,他的不堪绝情还没有落下烙印,他还可以勉强凭借曾经父亲的影子,占据着“家人”的一席之地。
她又怎么忍心让小羽失望!
而且医生也说了,多让小羽听听熟悉的人的声音,说不定能唤醒他。
夏柒柒跟着弈鸣辰下楼在会客厅,接待了苏青海。
只见苏青海一脸惶恐恭敬地和弈鸣辰打了个招呼,客套了半天,却半句不提看小羽的事情。
反倒将目光落在夏柒柒身上,眼神中满是暧昧,看得夏柒柒浑身不自在。
“我的女儿这些天来承蒙弈总照顾,苏某感激不尽!不过,苏家虽小门小户,倒也名声清白,柒柒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弈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夏柒柒这下听懂了,朝他冷笑道,“敢情你根本不是来看小羽的,你就是来敲诈的!”
被夏柒柒戳穿心思,苏青海顿时面露尴尬,只好搓着手,佯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厉声呵斥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个姑娘家家,没脸没皮,跟着人家,毁我苏家名声,我这个当父亲的,还不能说上两句了?”
“苏先生还真是健忘,你和那对母女联手出卖我,对小羽见死不救,从那天起,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
苏青海被气得捂着胸口,“好你个不孝女!我就当没生过你,养过你!但你弟弟我今天必须接走!”
“他能说能走的时候,你都不管他,现在他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你反倒说照顾他?真是笑话!”
夏柒柒摸不清苏青海的主意,但她绝不相信他突然良心发现,这么关心小羽,就算他有几分真心,但那对母女又怎么会同意。
“不管怎么说,小羽未成年,我都是他的监护人,我有权带他走!”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弈鸣辰突然开口道,“想必在医院的时候,苏先生也是用这个理由,私自获取探视权吧!”
经弈鸣辰这一提醒,夏柒柒方才想到特护病房,原本只有她和弈鸣辰有资格探望。
但苏青海是法律上的监护人,他也有权探望,医院不能拒绝。
夏柒柒大脑飞速旋转,想起刚才弈鸣辰说的话,一股寒意从背脊蹭蹭冒上来。
“是不是那对母女让你来的?她们蓄谋已久,借你的名义溜进医院,刺激小羽,妄图借机威胁我,但没想到弄巧成拙,害人不成,又让你找上门了,扬言夺回小羽的监护权,实则趁机敲诈勒索!”
夏柒柒自然不会忍心让小羽落到那对母女手上,只能乖乖就范,她们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没想到他的心思两句话就被拆穿,苏青海搓着手解释道:
“柒柒,小羽的事儿,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你不能把这个怪到我们头上,连我们的生路都要断了!”
生路?
见夏柒柒不知情,苏青海急切道,“只要弈总肯看在你的面子,投资给丝路,助我们度过难关,一切都好商量!”
夏柒柒看着他急切的嘴脸,只觉一盆冰水照头砸下来,一颗心瞬间拔凉拔凉。
“小羽虽然不能说不能动,但我们说的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要忍心利用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青海这才想起,他应该先去看看小羽,但两手空空,不由十分尴尬。
“我当然是关心小羽的,我还带了很多补品,你王姨她们拿着,但被拦着外面不让进来呢……都是一家人,你看,她们也是好意,你就让她们进来一起看看小羽吧?”
一家人?
好意?
夏柒柒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紧握拳头,回看他的眼中,迸发出可怕的恨意。
“够了!你永远都是这样,那对母女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去医院,刺激小羽,他原本可以再活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她们是蓄意害死小羽的凶手!”
一听这话,苏青海五官顿时紧紧皱在一起,双手背在身后,拿出一副大家长的威严说道:
“你别张口闭口凶手凶手的,那天原本是我要去看小羽的,可是我临时有事儿,你王姨才代我去的,她们本是一片好意,没想到你会带着颜家那小子突然出现,晓晓对那小子情根深种,情绪激动了点,也情有可原,倒是你,明知小羽不能受刺激,为何还要和她冲突?”
张口闭口,都是她的错,反正那对母女永远没有错,她的父亲还真是一点没变过。
对于这样的指责,夏柒柒本该早就免疫了,但此刻,这番话却宛若晴天霹雳,将夏柒柒彻底劈得粉碎。
虎毒还不食子,万万没想到,害死小羽的罪魁祸首,竟是父亲苏青海!
更过分的,他毫无愧疚,还有将所有的脏水,兜头兜脸泼到夏柒柒身上!
无尽的怒火,在血液里燃烧,快要将她烧成灰烬,夏柒柒颤抖着身子,红着眼看着他。
苏青海还以为她愧疚得说不出话,连摆摆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道:
“算了,都是一家人,咱们就别提这事儿了,‘丝路’也曾是你妈妈的心血,你开开口就能保住,你要是不帮我,无异于亲手毁了丝路,你妈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是亲手毁了它,只怕也会不安心吧?”
他竟然还拿她妈妈威胁她,夏柒柒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吼道,“说够了吗?”
那双黯淡的眼眸此刻烈焰爆破,瞬间散发出极其可怕的恨意。
“你口口声声说,我有错,我害了小羽,毁掉丝路!我就将一切坐实给你看!那对母女,还有你,你们欠我妈的,欠小羽的,我会亲手替他们一一讨回来!”
“你!”苏青海吓得后退两步,颤抖着手指,“你别冲动,我可是小羽的监护人,你要是敢乱来,我……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小羽!”
话音未落,一份文件毫无预兆地朝苏青海迎面砸过去。
弈鸣辰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先生真是老糊涂了,早在三年前,你弃养他们姐弟两的时候,就签署过放弃监护权的协议,夏庭羽如今的监护人只有他的姐姐夏柒柒!”
苏青海扒下覆在脸上的文件,恰好是最后一页,上面竟有自己的签名,他激动道,“不,这是假的,我从来没签署过什么放弃协议!”
“他几时手术?用药多少?主治医生是谁?术后恢复如何?”
弈鸣辰接连几问,苏青海一个都答不上。
“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又怎么配当他的监护人!”
苏青海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父亲!”
“从不关心,只晓利用,这种父亲不要也罢!”
“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没资格插手……”
弈鸣辰冷冷一笑,眼眸中迸发的寒意让苏青海心口一紧,像压了座无形的大山,“只要她一天是我弈家的人,就断不容旁人欺辱!”
“许诺,送客!”
苏青海很快被拖了出去。
叫骂声还在继续,夏柒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像是不允许自己反悔,她将那张黑卡再次紧紧握在手里。
“弈总,你刚才说的话当真?”
弈鸣辰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她再次活过来,不由冷笑道:
“只要你一日是弈家的人,我自会护你一日周全!”
夏柒柒有些意外,但心下感动,“多谢……”
“别急着谢我!”弈鸣辰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突然迸发出摄人的寒意。
“一旦继续,除非我厌烦了开掉你,你休想再喊停,你可想好了!”
夏柒柒心头一寒,她差点忘了,弈鸣辰是最精明的商人,他又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这条件,简直和卖身契无异,但夏柒柒又有得选吗?
现在的她只想亲手替家人讨回一切!
“成交!”
看着夏柒柒视死如归的样子,弈鸣辰丝毫没有趁人之危的羞愧。
“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保住你的弟弟!”
“他不是已经放弃……”
夏柒柒捡起地上那份放弃监护权的合同,眉头紧蹙,“难道这合同是假的?”
“合同是假,放弃是真,但要让他彻底断了借此威胁的念头,除非让他看不到人!”
夏柒柒抬头看他,眼中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弈鸣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递过来,“在医院中发生心脏停搏后出现植物人状态的病例中,只有10到15的人能恢复意识,但美国的这一家医院,对小羽这种情况很有经验,每年从他们医院苏醒康复的病人高达30,要不要送他去美国,你来决定!”
半个月后。
东城联邦,夏家老宅里,远远传来一阵激烈的摔打声,夹杂着尖细的咒骂声。
苏青海放下电话,一脸愁容,眼角的皱纹瞬间老了十岁。
一旁的王玉莲死死拉住他的胳膊,眼泪鼻涕哗啦啦流个不停。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要真敢让晓晓去陪那个王总,我立马死给你看!哪有出卖自己闺女去做生意的,你就不是个男人!”
早就受够了念叨,苏青海的耐心冲破了底线,第一次发狠地甩开王玉莲,“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王总年纪大,会疼人,反正颜家那边也没希望了,晓晓过去试试运气,有什么不好!”
这是先前王玉莲出卖夏柒柒时候,说得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想到此刻,竟然被苏青海照搬来砸自己的脚,她一时也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撒泼打滚。
谁知苏青海被逼到绝地,哭闹这一套丝毫不管用,一把将她甩到地上,粗声粗气道,“王总这都是我拉下老脸求了很久争取来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是露宿街头还是继续锦衣玉食,你们自己想吧!”
王玉莲看了一眼门口的苏晓晓,顿时哭得小声了不少。
心知父母的品性,苏晓晓咬咬牙,满脸怨恨道,“别吵了,我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