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还有几个日记本,里面的内容乱七八糟的,有出勤、账目、列的算式等等。有一个是纯粹的日记本,里面都是聪子的写的日记,我挨页看完,大多是关于郑娇玲的。
摘录几篇,如下:
“我无数次幻想过与你重逢的场景,在异域陌生的街头,在旧时同学的聚会,季节是盛夏抑或深秋,但我无法想象,彼时我们会热情寒暄还是会彼此沉默呢?我能坦然接受你拥有另一半事实,虽然不免悲伤,但如果你很幸福,于我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和满足,我对你的爱卑微而真诚。不知道往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你肯定依然不可方物,而我会不会沦落得连直视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重逢绝不会有想象中那么浪漫,十年生死,我们会承受怎样的物换星移的沧桑?”
“现在是内蒙最美的季节,绿茵如毯,生翠的绿色一直绵延到接天之际。天蓝得像一块通体温润的碧玉,空中有缓缓移动的大朵白云,所过之处,在地面留下大片的阴影。几匹马儿悠闲地吃着青草,不时甩一下尾巴。我真想你也看到这样的景色,除了我自己,天知道我有多爱你。”
“昨晚梦到你了,梦里是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我要迟到了,拼了命的往教室里跑,刚到教室门口,就遇见了你,同学们齐声大喊你的名字,我窘得掉头就跑,班主任突然出现,在后面不停的追我,一着急我就醒了。我多么希望在梦里多停留一会儿,一分钟也好。”
“今天上班脚拇指被石头砸了,指甲盖脱落,睡觉休息,吃了四粒止痛片依然被疼醒。醒后,只觉脚指似被火燎,疼得一身冷汗。我欲哭无泪,都不知道该憎恨诅咒谁。回忆算是一种逃避吧,可我仍愿沉溺其中,不为其他,只为它可以暂时把我带离现实。最近一直单曲循环《夜空中最亮的星》这首歌,‘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今天是三十,凌晨一过,又是崭新的一年。我穿着笨拙的棉大衣爬到山顶,想给你打电话说新年快乐,可我实在没有勇气。我害怕你问我这边的境遇,我该怎么回答你呢?零下三十度、一间四处透风的房子、床头会结冰、过年就炖一锅土豆白菜?想着你边肯定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看电视。我感觉在你面前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但我做不到把你从我的世界抹去,期盼与你发生些许联系,哪怕在你的世界里我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存在。”
“郑娇玲?娇玲?我常常幻想,如果我足够幸运,未来的什么时候可以拥有你的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然而也只能是幻想罢,我们已隔得太远,不是吗?我可能一生也无法抵达你那里,甚至都看不到你,只能在脑海当中寻找你的影像,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当我疲劳得再不想动,当我修车的时候,手指被冻得不能伸展,当狂风刮得床上满是尘土,只要一想到你,我便觉得这个世界还有美好。你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陪我度过了一个个孤独难挨的夜晚,即使只能遥遥相望,我也没有丝毫的抱怨,感谢你在我生命里出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惊喜。”
聪子的手机还在,某公司的合约机,难怪一直提示关机而不是停机。我充上电试着开机,手机没有坏。启动成功后,手机“叮叮叮叮”收到好多信息,我打开最近一条,瞬间泪如雨下。
“再也联系不到你,我要结婚了。十年,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岁月深重,愿你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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