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惹的我,下死手打我,我不狠,躺在医院的就是我。”我说。
“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我给他爸打电话,道歉直接不听,说要送你们劳教去。”我爸说。
“不就仗着自己是局长吗,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他儿子平时无法无天的,怎么不管管?找我茬儿好几次了。送我劳教,我就给大伯打电话,我那么好欺负啊?”我说。
我爸的一个堂哥是某军区的领导,每次回老家,当地官员都要轮流上门拜访。我从没想过要借他的势欺负谁,但这次确实是看不惯陈晨。事实证明,越喜欢弄权欺压弱势的人,在面对比他更大的势力时越会表现得惧怕和臣服。我大伯一个电话,陈晨父亲的态度立马转变,说都是年轻人容易冲动惹的祸,绝口不提劳教的事,为了给他台阶下,我爸送了几万块钱作为营养费。
回到学校,我和聪子一架成名,那些平时拉帮结派的人对我们避而远之,我们班的同学其他班的人也不敢随便揍了,聪子开玩笑,上位最快的方法就是干掉现有最牛逼的那一个人。此时谣言产生了,打架的原因变成了聪子为报陈晨骚扰郑娇玲的仇,不过聪子也承认,之所以打陈晨打那么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郑娇玲。
从理性角度讲,为女人打架显得轻率幼稚,而从感性角度讲,这种行为似乎是很浪漫的。于是又传言,聪子和郑娇玲好了。而事实是,聪子跟郑娇玲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久后陈晨回到学校,依旧嚣张跋扈,不过从不招惹我和聪子,也不再去骚扰郑娇玲。聪子不怎么躲郑娇玲了,倒是郑娇玲躲聪子,有次我亲眼见郑娇玲看见聪子后,迅速跑进了一条巷子里。我告诉聪子,聪子说我想多了。
记忆会附着在某件东西上,它可以是一个小玩意,一本书,甚至是一首歌,很久以后,你会在看见这个小玩意,这本书,听见这首歌的时候,突然回忆起那些已逝去的遥远时光。我清楚的记得那年夏天是周杰伦《七里香》发布的时候,校园广播里时常会响起《七里香》的旋律,现在我一听这首歌,就感觉夏天到了。我和聪子都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那一段曼妙的前奏。
毕业后多年,聪子告诉我,一次他到学校接亲戚家的孩子,一进学校大门,广播里突然传来了《七里香》,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错乱的时空,高中时代的生活场景在他眼前倏然出现,一样空旷的操场,一样喧闹的教室,感官在那一刻真实的欺骗了他,他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他呆站了半天,当反应过来,差点落泪。
因为《七里香》是新歌,一段时间里播放频率特别高,还有个原因是郑娇玲是播音室的一员,她喜欢周杰伦。聪子只要听到郑娇玲的声音,不管在做什么,会立马放下,然后竖起耳朵听。爱屋及乌,原来一直嫌周杰伦咬字不清的聪子,喜欢上了周杰伦,还把网名改成了搁浅,而且一直没再改。广播室因为流行歌曲播放过多,遭到了校领导的批评,作为抗议,广播室连续播放了几个星期的红歌。
早上七点会准时开始广播,我一直在诅咒制定这个扰人清梦的规则的人,虽然此时距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小时,但它很快就要上课的暗示格外让我抓狂。往常我和聪子会睡到最后几分钟起床,胡乱洗漱后,靸着鞋往教室跑。自从喜欢郑娇玲以后,聪子听见广播就起床了,因为广播的人是郑娇玲,他还建议我也早起,说早起的世界很不一样。
自习完是早餐时间,这个时候我会冲刺到食堂,买最热乎的葱油饼,再配一杯豆浆,对于这种绝妙的组合,聪子却不以为然,他说他受不了那么浓郁的大葱味。他喜欢喝酸奶,吃面包,面包中间夹一根烤肠,留意观察后,他发现郑娇玲也喜欢喝酸奶,吃面包,于是这便成了他们心有灵犀的证据。早餐过后要打扫每个班划分的清洁区,有郑娇玲打扫的时候,聪子就抢着去,然后远远的看着郑娇玲扫地,他说郑娇玲扫地的样子很可爱。
中午的太阳耀眼而灼人,知了藏在树叶里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着,教室里,学生在老师的讲课声中昏昏睡倒一片,头顶上的电风扇有气无力的转着,偶尔有风吹进来,翻动课本,一页一页,窸窣作响。好容易熬到了下午,学生便鱼贯的涌到洗手池,洗一把脸清醒后,到食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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