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我爱你，就现在
偶尔看看陈小聪吃瘪，其实也挺好的。
陈小聪坐在办公桌前写报告，我在一旁给他收拾书。书本纸张翻动的频率和键盘敲响的声音混合，听着无比和谐。除了中途保安检查过一次办公室外，便没有其他了。
“李老师，”我尽量选择措辞，既达到关心的目的又不会显的很暧昧：“你今天几点睡的觉啊？”
陈小聪晃晃脖子，他的黑眼圈看着很重：“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我舅舅就给我打电话了。学校没找到合适的老师，我只好在教一学期……我先回家收拾了东西，立马来了学校。”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陈小聪饿的把一大桶快餐都吃干净了。
“郑小玲你呢？”陈小聪突然咧嘴笑：“你今天几点回寝室休息的？”
被陈小聪一问，我瞬间手足无措。手里的书没拿住，啪的一下掉在地上。书里面夹着的照片，慢悠悠的飘了出来。
是陈小聪和燕飞晓在游乐场的。
“燕飞晓……”我弯腰捡起来：“她以前真漂亮。”
陈小聪没说什么，他起身过来把我手里的照片抽走：“郑小玲，你好好干你的活。”
“哦。”我点头。
不知道我又那句话说的不高兴了，陈小聪皱眉：“你哦什么哦啊？”
“啊？”我不明白。
“你啊什么啊？”陈小聪一向面瘫的脸上有几分不耐烦：“跟个老年人似的……郑小玲，怎么一个假期回来，你这么听话了？你的精气神哪儿去了？”
我倒是想不听话，但是我不听话了，陈小聪以后不再和我说话了，怎么办？
陈小聪无心的用胶带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我再也出不来了。
郑小玲，不能哭。我不断告诉自己，现在要是哭了，太解释不清了。一个女学生大半夜在男导员办公室哭，这成什么事儿了……我脸上的笑完全是挤出来的：“我没事儿啊！昨天打了一晚上的架，我累了呗！你快去写，我继续找。咱们各忙各的的，然后各回各家。”
陈小聪欲言又止，他终是说：“那好吧！你去忙吧！”
看样子陈小聪这学期是不打算走了，半面墙的书架被塞满满当当。从心理到生理，从人生到哲学，陈小聪看书的范围很广。开始我还打算记几本书名，然后好回去看看。不过到最后，我是记了个乱七八糟。
“要是想看，你来拿就行了。”陈小聪脑袋后面跟长了眼睛似的，他头不抬眼不睁的说：“我办公室在哪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我随口答。
陈小聪停了下来：“郑小玲，你要是再和我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话，小心我罚你抄校规。”
校规里哪条规定和老师说话必须有层次有节奏的？
鉴于陈小聪一晚上都没睡觉脾气不好，我决定先不和他一般见识：“好。”
“郑小玲！”
“好啦！”
陈小聪不搭理我，继续写他的计划去了。
一直收拾到晚上十二点，陈小聪的那堆书才整理干净。我整理完，陈小聪正好也合上电脑：“郑小玲，我送你回寝室。”
“不用了，”我摆手拒绝：“我自己能回去。”
“没事儿，顺路。”陈小聪拿手机钥匙：“太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我很担心：“李老师，你把我的准考证放哪儿了？我把所有的书都翻遍了，可是我没看到我的准考证啊！”
“你看我，”陈小聪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我才发现，你的准考证在我兜里。我最近记性真是太差劲了，转身就给忘了……快，郑小玲，明天还有考试呢！你把准考证揣好。”
我……我能杀人么？！
陈小聪带着我从办公室出来，学校路灯关的已经差不多了。我叹气抱怨：“大晚上关什么灯啊！”在暗的地方，我要是控制不住对着陈小聪扑过去怎么办。
“节能减排啊！”陈小聪语气轻快：“你跟住我，别摔了。”
“跟住你？”我不满的情绪加重，小声嘀咕：“你当你出来溜我的啊？”
不知道陈小聪是不是听到了，他宽宽的肩膀动了动。
从身形上来说，陈小聪很能给人安全感。昨天晚上在海边是，今天晚上在学校也是……我拍着自己的大脑门，郑小玲，管好你的春心和大腿。春心，大腿。
“你干嘛呢！”陈小聪回头叫我：“磨磨蹭蹭的，你不想回去睡觉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赶紧补拍了几下：“有蚊子。”
回去的路上，燕飞晓来陈小聪打了个电话。学校路上安静，陈小聪和燕飞晓的对话我都能听见。燕飞晓声音还是弱弱的：“陈小聪，你在哪儿呢？你不是说回学校吗？看护都走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看护走了？”陈小聪略显紧张：“你和谁在家呢？”
燕飞晓犹豫片刻：“你妈妈。”
陈小聪松了口气：“学校有点事情，我这就回去了。”
“陈小聪，学校事情多吗？”
“嗯。”
“陈小聪，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陈小聪，你和谁在一起呢？”
陈小聪回头看了看我，撒谎说：“我自己。”
我眼神奇怪的看着陈小聪，昏暗的光线下，陈小聪的脸稍微有点红：“飞晓，先不说了，我马上要到家了。”
陈小聪撒谎了，陈小聪对燕飞晓撒谎了……我气的要命，陈小聪竟然为了我和燕飞晓撒谎了！？
我没顾着看路，一脚踢在了石头上。指甲被踢劈，我咬着牙忍着疼没吭声。直到陈小聪挂了电话，我这才停了下来。
“郑小玲，你怎么了？”陈小聪奇怪的回头问我。
我没顾上脚伤，气呼呼的反问陈小聪：“你为什么要撒谎？”
“什么为什么撒谎？”陈小聪巧妙避开我的问题：“郑小玲，你脚是不是伤到了？你伸出来我看看。”
我不理会陈小聪，固执的寻求答案：“李老师，你刚才为什么跟你女朋友撒谎？你明明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照实说？”
97 单身都是有原因的
“我就随口一说，”陈小聪觉得问题很简单，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生气：“没什么要紧的吧？”
没什么要紧的？他跟女朋友撒谎了，他居然觉得没什么要紧的？
我觉得要紧，而且是很要紧：“李老师，我是你的学生，我业余时间帮你干活收拾书柜是理所应当，即便晚点了这都没什么……但是你想没想过，因为你刚才撒的那个谎，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陈小聪摸了摸昨天被打青的鼻梁，他沉声问我：“郑小玲，你什么意思啊？”
“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底线问题，很严重的底线问题：“你不应该跟你女朋友隐瞒！你要是跟你女朋友隐瞒，那就说明咱俩现在的关系见不得人。现在是燕飞晓不知道，要是万一燕飞晓知道了，你说她会怎么想我？要是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别人又会怎么想我？”
陈小聪双手插兜，他冷着脸：“郑小玲，你是不是想说，蒋小康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你？”
“你别把蒋小康扯进来，”我心里烦躁的要命：“我和你说燕飞晓呢！”
“你别把燕飞晓扯进来，”陈小聪不依不饶：“我和你说蒋小康呢！”
断掉的脚趾甲一抽一抽疼，我心里委屈，控制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就是不喜欢你瞒着燕飞晓……你这个样子，我感觉自己像小三似的。如果你怕燕飞晓的病会胡思乱想，那你可以让我快点离开！事实上，我也不是多想听你们两个聊情话！”
我忍着脚上的疼，气鼓鼓的往前走。我生气，陈小聪比我更生气。陈小聪掐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离开：“郑小玲，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跟燕飞晓说？嗯？”
其实吵到后来，我自己又理解陈小聪了。燕飞晓有病，他说话之前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可我还是很生气：“我管你怎么说！不过你下次说的话，能不能别把我掺合在里面？”
陈小聪也不劝我了，他甩开我的手，掏出电话要给燕飞晓打：“行，那我现在告诉她，我整个晚上都跟你在一起，可以了吧？”
“得了得了。”陈小聪的脾气我得罪不起，我收起自己易碎的琼瑶玻璃心：“你爱说啥说啥，你不用告诉我。我呢，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幸好现在是在学校无人的小路上，这要是在寝室楼下，不得成现场直播了？
陈小聪到底打没打电话，我不知道。我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听身后手机外壳碎裂的声音。天太黑，我只能模棱两可的看到点：“你把……电话摔了？”
“我爱摔啥摔啥，我不用告诉你。”陈小聪也气的要命：“我呢，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我他妈的一定是脑筋不清楚了！一天一夜不睡觉，还得担心你回没回寝室！就为了管你这个二傻子，害的我又接了一学期导员的活！”
等等？！
我一瘸一拐的追上掉头就走的陈小聪，再来上两圈，真赶上琼瑶剧了：“你为了我接的导员活？为什么是为了我接的导员活啊？”
“你不用知道，你也不用明白。”陈小聪笑的勉强：“郑小玲，你让人骗，你活该！现在你对着我喊？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你把话说清楚了，”跟陈小聪说话，是真够着急上火的：“我为什么被人骗？我怎么活该了？你要是不说的话……你不说，我可不让你走了啊！”
陈小聪比我大了10岁，他忍了忍，却还是跟我一般见识：“去去去！你赶紧回寝室睡觉去！”
剩下的路途，我几乎是被陈小聪推着到的寝室楼下。经过校医室的时候，陈小聪面无表情的买了药水和纱布。把药水和纱布塞到我手里，陈小聪继续面无表情的推着我往寝室楼走。
幸好有陈小聪跟着，不然寝室楼下的管理员大妈怎么也得记我一过。直到我上了楼，陈小聪才离开。
我到寝室的时候，刘楠她们三个还没睡。准确点睡，整个楼的女人都没睡。一个假期没见，大家有一肚子八卦等着开扒。三个女人已经是一台戏了，一个寝室楼的女人，完全抵得上午夜包场电影。
把脚上的伤处理好后，我加入到刘楠她们的八卦阵营里。以前我都是主讲，这次我稍显沉默。刘楠撞撞我，她小声问我：“郑小玲，你怎么了？你怎么情绪不太对啊？”
何佳怡听到刘楠的话，她紧跟着问我：“郑小玲，你咋啦？脚还疼啊？”
脚倒是不疼了，但是陈小聪的话总让我觉得怪怪的。他来当导员，不是为了燕飞晓吗？怎么这次，成了为我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很不解：“你们三个说，我容易被骗吗？”
刘楠她们三个几乎是异口同声，连个音都不带差的回答：“容易啊！”
好吧。
我不甘心的又问：“那你们三个说，我容易被什么人骗啊？”
刘楠她们三个人依旧保持着高度的一致：“男人啊！”
呃……她们三个还真是看好我，其实，我一直认为男人都不屑骗我这种类型的。
刘楠拍拍我的肩膀：“郑小玲，别看你天天叽叽喳喳好像挺明白的。可说白了，你比谁都傻。不用说男人，是个人说点啥你都信……你这种性格说好听点叫善良，说不好听点，那就是白痴。”
“谁说的？谁说的？”我自我感觉很良好：“我还是很机智的，好吧？”
刘楠点点我的额头：“你啊，你可长点心吧！就蒋小康那精明劲，你跟他谈恋爱，你不得被吃的毛都不剩……”
吃……想起蒋小康在酒店的举动，我猛的咽了口口水。
提起蒋小康，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儿：“我刚才去李老师办公室之前，蒋小康说他在食堂等着我……都这个点了，他应该早走了吧？”
刘楠按亮手机屏幕看时间：“放心吧，这快凌晨一点了，蒋小康傻啊还在食堂等着？要是等到现在，他得缺心眼到什么程度？”
我点点头，对刘楠的话表示赞同：“嗯，你说的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