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燕?夏槿?”那堵肉墙忽然发声,随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拍脑门大吼:“真是我不长眼,一出门就把我们班的两朵娇花给得罪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肉墙,正是高中外号“小胖”的秦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会吧?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直接从小胖过渡到了大胖?”
高中时候只是小小有些胖,现在何止大了一个型号啊。
“呵呵,这些年吃的有点多。”小胖摸摸他的肚子,舔着嘴笑着,“不过,夏槿,还真是让你说对了,前些天我媳妇儿给我添了个小子,现在我儿子是小胖,我可不就成了大胖吗?”
“这么早结婚生孩子了?恭喜恭喜!”童燕拍着小胖的肩膀,直直说着。
“那是,哪像你们这么磨磨唧唧的。”小胖一脸自豪的神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将已经嫁人怀孕的童燕忽视到底。
尽管跟当初的模样有些差别,但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小胖,熟悉感席卷而来:“哎,你这小子还不够义气了。结婚生孩子都不叫我们这帮老同学。”
“孩子他妈是个洋妞,老丈人一定要在加拿大办婚礼,这我也没办法啊,前些日子才刚回来,放心,孩子的周岁酒一定叫你们啊,到时候记得赏光。”
和小胖在走廊上正聊着,其中一个包厢的门忽的打开,探出一个头来,正是许久不见的班长:“我说你们都站在走廊上干什么?快点进来啊。”
走进包厢后,来的人已是不少了,有的凑在一块聊天,有的窝在点歌台,有的拿着话筒唱歌。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高中的时光历历在目,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看看是谁来了?我小胖护驾,恭迎我们班的两大美女隆重登场!大家伙儿鼓掌!”小胖一进包厢,就用他的大嗓门毫不客气地吼了一嗓子,他这咋咋呼呼的一声吼,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我们身上。
“是夏槿和童燕啊,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么漂亮!”
“真是好久不见了,听说童燕前些日子都结婚了!”
“是吗?她这可太不够义气了,结婚都不通知一声。”
“她这哪是不通知啊,是你那时候还在广州追着你的小媳妇,根本就没空回来参加婚礼啊!”
……
童燕本就是个咋咋呼呼的性格,加上身旁还有个侃大山的小胖,出来一撺掇就把话题炒的火热。
我四处扫了一圈,没看到陆柏尧,也没看到黄雨薇和张旭,看来比我和童燕来的迟的人大有人在。
“哟,我们的女主持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但见众人都向包厢门口处看去。
巴掌大的雪白小脸,尖尖的下巴,挺翘的鼻子,迷人的一双眼眸,透着一股常人少有的娇媚。及腰的长发盘在脑后,一袭蓝色紧身高叉裙仅仅只遮住了臀部。前凸后翘,曲线婀娜,胸前波涛汹涌,上围傲人,尽显完美身段。
曾经漂亮的同班同学,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人气飙升的新晋女主持,一到场,就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你说这贱人扑了几层白『粉』?一张脸跟个僵尸似的。下巴那么尖,这么多年的同学,一看就知道她脸上动过刀子。看那胸部,不是被男人摸大的就是里面藏了硅胶,大冬天的穿的这么少,为了勾引人还真是下血本!”童燕说话向来不客气,对着黄雨薇上下吐槽着。
我跟童燕坐的位置本就显眼,童燕的音量不低,在一旁的人几乎都能隐约听到童燕吐槽的声音。我不知道黄雨薇有没有听到,但她的眼眸停驻在我和童燕这一边的时候,眉间稍稍皱了皱,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微笑着,踩着一双高跟鞋噔噔噔地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席上的我:“好久不见,夏槿。”
我站起身子,即使她穿了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但我的个头还是一下子把她压了下去:“好久不见。”
她悻悻地看着我的身高,嘴角有些不悦的抽搐。相比她离一米六还差点的身高,我高中就到了一米六八,加上今天穿了过膝靴,后跟也不矮,虽然跟陆柏尧的身高不能比,但是比比黄雨薇的身高,还真是足够了。我一站起身子,高下立见,坐在位置上的童燕更是不客气地嗤笑着。
恰在此时,包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之声,是张旭。
他带着温和的笑意,谦和有礼地向众位说着迟到的抱歉,带着疏离的清冷。
班长呵呵笑着,组织大家开席吃饭:“好了好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开席吃饭吧,大家边吃边聊。”
服务员陆陆续续端菜上席,等待上菜的过程中,黄雨薇从一片恭维声中抬眸,眼神直直地朝我看来:“夏槿,听说前段时间,你和陆柏尧打算结婚了?”
这个城市不算大,大家的生活圈子基本都差不多,在场的很多同学,但凡在本地的,对于我和张旭、陆柏尧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他们知道我和陆柏尧取笑婚礼的时候,即使见面了却讳莫如深,黄雨薇是第一个,将事情挑明。
我应下:“是。”
她轻笑一声,聊有兴致地看着我继续问道:“陆柏尧为什么不要你了?”
一句话出口,席上顿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我还未说话,童燕已经先我一步开口:“黄雨薇,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黄雨薇摆弄着她沾着水钻的美甲,浅浅笑着:“说话?我说话不是一直很注意吗?”
“这毕竟是私事,还是不要放在台面上来讲吧。”说话的是张旭,先前的他基本处于沉默状态,却在这时候忽的开了口。
黄雨薇继续说着:“张旭,跟陆柏尧比,你可是第一个把夏槿甩了的,趁着现在大家都在,不如跟我们分享分享,当初你是怎么跟小护士勾搭上,把夏槿甩了的往事吧,我相信在场的老同学们,可是感兴趣的很呢。”
正当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圆场时,一阵沉沉的声音忽的从门口响起:“既然是同学聚会,怎么只谈一个人,这不太好吧。”
众人的目光都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看到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的陆柏尧正推门进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件黑色西装,模样像是刚开完会。
一个月不见,他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是当初一脸玩世不恭、永远长不大的模样,光是整个人站在那里,气场立现。尤其是那双灼灼其华的桃花眼,一眼望不到底,如同深深的漩涡,引人情不自禁地跌落进去。
似是察觉到我望过去的目光,他的眼神朝我这边看来,直直迎上我的眼眸,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无奈。
我撇转过目光,不再去看他。众人对于突然到场的他无疑吃了一惊,相熟的同学纷纷迎上前去寒暄着,我看见黄雨薇整了整衣衫,朝着我轻哼了一句,便扭着她的水蛇腰挤进人群之中。
我的身高在班上不算矮,此时站着正好能越过人群看到黄雨薇挤着人群,直到挤到陆柏尧身前,朝他娇媚地笑着,唇齿轻启不知对他说着什么。我懒得去看两人的表演,重又坐在位置上跟童燕一道嗑瓜子。
寒暄了一会后,班长赶紧让服务员又加了个位置,招呼着大家继续吃吃喝喝、胡侃谈天。
等到菜上的七七八八时,我才抬眸,却不想正好对上陆柏尧的目光。他坐在我的对面,左一个黄雨薇右一个刘亦婷,都是班上一等一的美女,曾经还都拜倒在陆柏尧的裤裆底下。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这么好的桃花,他还真是艳福不浅!
一餐饭吃的食之无味,原本黄雨薇对我发起的战争,也在见到陆柏尧之后暂时休战,转而专注地对他送着脉脉秋波,跟身边的刘亦婷争男人争的不亦乐乎。这会子,她是忙着攻下陆柏尧这座堡垒和对付刘亦婷,懒得搭理我吧。
我专注扒拉餐桌上的菜,来祭奠我的五脏府,耳边听见席上的话题从陆柏尧这几年在外的留学经历,一路讲到小胖刚生的儿子身上,一帮人吵着找一天非要见见小胖的洋媳妇和混血小子。
我埋头吃的正欢,就听小胖叫了我一声,刚一抬眸,就见他举杯朝我说:“夏槿,虽然现在我已经结婚了,但是说实话,高中的时候我还暗恋过你呢。呵呵,现在啥也不说了,我还是敬你一杯吧。”
小胖暗恋我?
我错愕了一阵,才稍微反应回来,当初连陆柏尧喜欢我,我都缺心眼地没看出来,更别说是小胖了。
我也不含糊,拿起酒杯就跟他干了一杯。等到杯子里的酒都干完后,除了陆柏尧,其他人纷纷都傻了眼。
dio提供的杯子,较平常酒桌上的杯子大了不止一个号,敬酒时虽然说是干杯,但除却专门拼酒的之外,基本都是随意地喝一点就算了,哪有我这样直接往嘴里开灌的。如今我干了一杯后还气定神闲地夹着菜,瞬时将众人都看傻了。
“夏槿,你可以啊!”小胖朝我竖着大拇指,一脸的佩服,说话间也硬着头皮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最后面色微醺地重又坐下。
我“呵呵”笑了几句,继续自顾自地夹菜填饱五脏府。参加工作后,就一直被领导当成陪酒小姐历练着,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这一杯酒,还真算不了什么。
一餐饭吃的差不多时,除了男生那边还在拼酒,女生大多数都围在点歌台前唱歌,黄薇薇首当其冲点了一首蔡依林的《说爱你》。
我对这首歌的印象,来自于高中时陆柏尧的生日会,当时的他请班上的同学去ktv,黄雨薇就是唱这首歌跟他表白的,最后被他含糊着拒绝。
我之所以如此清晰地记得当时生日宴会上的每一个细节,不仅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喝醉,还因为在那个晚上,我被陆柏尧夺走了我的初吻。
如今,黄雨薇重唱这首歌,是为了告诉陆柏尧,她对他的心意从未改变吗?
算是有些年份的歌曲,动人的旋律耳熟能详。当前奏开始的时候,黄薇薇已经拿着话筒,朝着陆柏尧的方向说了一句:“这首歌,专为你而唱!”
男生那边原本热火朝天的拼酒顿时告一段落,口哨声不绝如缕,眼神在黄薇薇和陆柏尧身上暧昧地打着转。
待到这首歌第一句“我的世界,有种奇妙更难以言喻”开始时,黄薇薇已然脱下了外衫,一边拿着话筒唱歌,一边跳着火辣性感的舞蹈。
她本就生的前凸后翘,配上性感的舞姿更是撩人心扉。单单是我这个女人看了,都觉得胸腔震动,更何况是一帮男生。
待唱到*的那几句,她拿着话筒的身姿已经漫步到了陆柏尧身侧,与他火热地进行着贴面舞。相比蔡依林的声音,黄薇薇的音色来的更缠绵娇媚。一句一句,都宛若星星之火,瞬间便能燎原。
“关于爱情,过去没有臆想的结局。
那天起,却颠覆了自己逻辑。
我的怀疑,所有答案因你而明白,
转啊转,就真的遇见mr.right.”
待到一曲完毕之时,黄薇薇站立在陆柏尧身侧,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拿着话筒,声音娇俏:“期待你就是我的mr.right!”
众人戏谑地欢呼和不停地鼓掌,眼神纷纷看向陆柏尧,想要知道他的反应。
但一直到了最后,陆柏尧也只是浅浅笑着,面上并无太大的波澜。
他的眼神灼热地朝我这边看来,手上拿着酒杯,微微饮着……
当黄雨薇向陆柏尧表达爱意的时候,他的眼神却是向我看来,在场的人心照不宣,但谁都没有说破,只是黄雨薇的脸色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异常难看。
我刻意避开陆柏尧看过来的眼神,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
从今晚他突然到场开始,到他之后所说的每一句,都深深印刻在我的心里,我不说话,并不代表不在意。恰恰相反,我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在意。但即使在意,我却不敢靠近。
我对张旭的感情,算是一段高中暗恋,到后来终于开花结果的梦想成真;而我对陆柏尧,尽管不是主动的那一个,但最后,我还是真的爱上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深刻。但正是因为这份深刻,所以我愈加希望这份爱是纯白毫无瑕疵的存在,最后当真相在我面前揭开,我震惊地难以接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就已经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为了得到我,甚至不择手段。
我爱的男人,却是一个爱情上的恶魔,还有什么,会比这来得更恐怖。我不敢接近、甚至从心底里害怕他,自父亲死后,我一直缺乏生活与爱情的安全感,原本以为他会是我休憩的港湾,我全心依赖,毫无保留地爱着他,但现实却给予了我重重一击,肆意地嘲笑着我是多么的白痴、多么的可笑。
陆柏尧沉默着看向我,而我沉默着低头不语,原本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瞬时僵在了那里。
最后,还是喝醉酒的小胖吼了一首《精忠报国》,将一帮人的心思从陆柏尧和我两人身上收回。
待到一曲唱完后,小胖万分感慨地说道:“过了这么多年,老子还记得一件事。现在大家伙儿都在,都敞亮点说吧。高三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在校服上签名,是谁在老子背上写了‘精忠报国’这四个字,还是用红笔写的?”
小胖一席话说的众人无一例外笑出了声,而我无疑是低头笑得最没节操的那个,因为在小胖背后写“精忠报国”四个字的人,可不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