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怕今后想起来会后悔。”我闭上眼,心有不忍,“待我白发苍苍的时候,坐在轮椅上,想着我年轻时曾经为一个阿拉伯男人心动,却从来没有告诉他,想要支吾着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只有一行浑浊的眼泪掉下来,再无反转的余地。”
瞧着我心有戚戚的模样,连翩也悲伤起来,再次转移阵地,“那还是告诉他吧。”
“可万一他喜欢我呢?”话语又一次回到原点。
“你自己都说‘万一’了。”
我似乎恍然大悟,“对啊,这还没准呢。”终于找到了台阶下,我兴致勃勃地说,“就算将来我对他心动不已,或许他会对我说,他只喜欢信仰虔诚的穆斯林,无法和异教徒相知相守。”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轻松和愉悦,笑着说,“这样就没有纠结了,想想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连翩毫不留情地蹂躏了一把我的肩,“还没确定喜不喜欢,有点心动你就纠结成这样了,真没出息。”
这话说完,我和连翩都朗声笑了起来。在和她三言两语的絮叨间,我的心事似乎终于由阴转晴,好像放下了一颗沉重的巨石。可隐隐约约地,却有一种更深的悲哀浸入心底。
“砰——”的关门声响起,连翩离开后,这场纠结无比的对话也到了尽头,一切回归死寂,令人终于能够冷静思考的死寂。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我竟因为想到他会拒绝我而感到轻松和解脱,难道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次日,我给两位师兄和辛格发了短信,说愿意去沙漠的阿拉伯人找到了。又拨通了艾默丁教授的电话,得到应允后,带着穆萨去见他。
为了减少与白袍同行的尴尬,我把见面地点直接约在了教授办公室门口。穆萨曾经同阿尤布来过几次这里,已是轻车熟路,并不难找到。
交谈的过程很短暂,无非就是薪酬问题,穆萨不在意这个,艾默丁教授便只象征性地问了问,很高兴地接纳他为随行者。接着,教授吩咐其他项目参与人员来到办公室,再核对一次准备清单。
辛格、师兄,还有另外两个项目组的老师都来了,以艾默丁教授为主导,将每个人的任务安排、需要携带的物品都划分得清清楚楚。
我是项目组里唯一的女生,自然比较受照顾;穆萨虽然是石油地质的研究生,但碍于他本科是商科背景,教授依然只把他当做“没有技术含量”的翻译,连带着他的任务也轻松了许多。
这样一来,我和穆萨很明显成为小组里的“弱势群组”,与其他人无形间隔开一道壁垒。
艾默丁教授念着需要准备的物件,到食物这一栏时,我注意到还是以前的分量,便直接提了出来:“教授,刚刚我们项目组增了一个人,你算少了一份。而且,虽然我们绝大部分食物都是开袋即食的,但偶尔也会做饭,你少算了一副餐具。”
“哦对,食物是我忘了增加一份清真的,不过餐具……”艾默丁教授瞟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反而看着穆萨问道:“我们都不是伊斯兰教人,需要帮你一块准备餐具吗?”
穆萨淡然一笑,轻巧地说了声:“不用。”
我微微一怔,半晌终于觉悟过来。之前我只一直牢记着穆斯林不吃猪肉,却不小心淡化了其他概念。这一刺激,许多从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知识一瞬间灌入脑海,比如,虔诚的穆斯林必须把牲口带到清真寺请阿訇亲自宰杀,再比如,穆斯林不能和异族人同用餐具……
而穆萨…… 迪拜恋人
我想起斋月自己饿晕的那天,穆萨来酒店房间给我送开斋饭,我当时固执地要做中国菜给他尝,甚至还直往他碗里夹菜……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我以为他是嫌饭菜难吃,或是对我心有厌弃。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我无形之中已触犯了他的戒律……
一些懊悔,一些惭愧,还有一些甜蜜的欣喜,一齐泛上心头。他本可以直接告诉我,却害怕扫了我的兴,只自己默默垂着头把食物消耗殆尽。如果一个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咽下自己不想吃的东西,是不是代表着一种纵容和宠溺?
这样想着,我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踩着细碎的步子慢慢靠近他,张了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像我猛地扫来。
是辛格。他的眼中,有告诫,有不忍,有同情,还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怅惋。
想起辛格说过,他曾爱上一个穆斯林女孩,而那,并不是一个欢喜的故事。
靠近的步伐骤然僵住,就算他有爱意初萌,这也未必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于是,我缩回了脚,垂下了头,再次乖乖顺顺地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恩恩,大家都猜对了,简介里有写,沙漠里会有kiss的。至于怎么kiss的,嘿嘿……
出发的前一天,我正在房间里试穿新买的高帮登山鞋。虽然进入沙漠深处对我来说的确是第一次,但在国内时也没少往野外和戈壁跑过。一般人的探险,对地质队而言不过是普通的野外考察,原本没有什么可激动的。但这次,想到穆萨会同去,心里还是禁不住漾起层层微澜。
我踩着登山鞋在屋里来回走动、体会脚感,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云宇树学长。
“学长,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看到云宇树,我便想起上次那份滴口未沾的羊肉汤,生出些许歉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忙侧身让他进屋。
他笑了笑:“前段时间特别忙,天天早出晚归,没能怎么联系你。”
“我最近也忙得团团转呢。”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坐到他身边问道,“学长,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云宇树眉毛微挑:“没有事,我就不能来吗?”
“不是的。”我连忙否定,“无事不登三宝殿嘛,你许久不来,我总觉得有什么事。”
闻言,云宇树换上笑颜,点点头道:“说实话,找你的确有事,就是……”
话语突然滞住,他的眼睛盯着我脚上这双崭新的登山鞋,困惑问道:“汐汐,你这是在干嘛呢?”
“噢对,我导师接了个测绘项目,要出去几周,我第一次去沙漠,试试这双鞋的脚感。”
云宇树微微一怔:“这样啊……看来今天我算是白来一趟了。我找你的确有事,嘉轶许久没有见到连翩,想她得不行,可联系不上她,又不好直截了当冲到连翩的住处,这才让我来找你,希望明天四个人一起吃个饭。你和连翩是好朋友,你要去,连翩总不会拒绝的。”
联系不上?连翩的手机畅通无阻,只可能是故意躲他。我眉头紧蹙,摇了摇头,“明天肯定不行,我早上就走了。不过,你可以去找尹千言学姐,她和连翩也很要好。”
“不行。”云宇树果断拒绝。
我心生困惑:“为什么?”
“因为……”云宇树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我也挺想见你的。”
我僵怔不动,旋即脸色发烫,被这突如其来的柔情言语惊得找不着北,正慌忙地寻找着应对话语,就听到云宇树朗声笑了起来:“哈哈,看把你急的,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和你的交流不过寥寥几次,这种太过突兀的转化是不符合逻辑的,我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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