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来了。”我点头微笑,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林悦挺不错,活泼可爱。”
“嗯。”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林悦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我用笑声掩盖过去,恰巧这时,林悦终于拉开了门,看见我和云宇树站在一起,微微一怔,脸上泛起羞涩的潮红。
我识趣地开口,朝他们挥挥手:“我还有事啊,先走了,你们慢聊。”转身离开,步子从容不迫。
一个小时后,我好不容易从清真超市提着大包小包的原材料回来,指节都勒得生疼。放下口袋,倚在沙发上休息,软绵绵地想给穆萨打一个电话。可是,想起上午他告诉我,今天他要去阿尤布家庆贺开斋,联系的欲望又撤了回来。
说到阿尤布,自从开学前的导师见面会后,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过话,可每次见面,不小心对上他的目光,我脑海中都会蹦出莱米丝想要见我的要求,这令我觉得难以捉摸,亦没有勇气答应她的会面要求。
正想着,突然手机在桌上响起,我一看,竟意外发现一个久违的号码:小熊乔治。
已经有多久没和乔治联系过了呢?上个学期,我们偶尔还会通一通电话。可是隔着迪拜到阿布扎比的距离,终究没有太多交集。我们原本就是因为爱德华和连翩结识,但随着暑假他们两人的分手,我和乔治的关联也愈加稀薄,几乎快要忘记这个曾陪我一起出席穆萨婚礼的救急恩人。
“嗨,乔治。”我接起电话,声音愉悦。
“cece!”那头传来小熊亲切的声音,“好久不见!”
“是啊。”我笑,“连翩和爱德华断了,我都不知该怎么联系你。”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他们,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朋友嘛。”乔治爽朗地开口,接着,说了一句让我惊讶的话,“我要离开阿联酋了。”
“啊?”我措手不及,“为什么?”
“哈,你在读书,大概感觉不明显。在阿联酋,总是有数不清的人来来去去。在现在经济不稳定的大环境下,大部分的公司看上去都不太稳定,越来越多的公司不停破产。我在这里呆了许多年,最初也抱着种种不切实际的美梦,现在漂够了,想回美国了。”他颇为感慨地说,“这么多年,阿联酋的好与坏,我都体验过了。唯一未了的心愿,就是想在离开前,和还在阿联酋的朋友们道个别,喝一杯什么的。”
我被他的话说得有些怅惘,提起一口气,积极地配合:“对啊,一定要在你离开前聚聚。我记得半年前你就说要带我看你恢弘浩大的前女友摄影展,迟迟没兑现,我都要怀疑你言而无信了。”
“哈哈,我当时就开玩笑一说,没当真,后来也就忘了。”乔治解释着,“不过,我都要走了,和你分享一下也无妨。反正再过几天,我的摄影室也要被别人的工作室取代了。”
“那我可得抓紧了,要不然就后天,是个周五,我来阿布扎比找你,可以吗?”
“可以,我顺便带你逛逛。”
“嗯。”我自然乐意,“对了,连翩也曾提过想来,我和她一起,行吧?”
“当然。”乔治说,“那就后天见。”
“后天见。”
挂了电话,我还沉浸在乔治即将离开的细微伤感中。在我们并不太多的相处时光里,他给我留下了深刻且体贴的印象。我们曾经一起抽水烟,一起参加阿联酋式婚礼,一起探讨贞洁与情欲的界限。他和那个阿拉伯女孩的故事,亦曾带给我深深的触动和启发。桩桩件件,都记忆犹新。
周五的天空像是被狂吼的大风渗透吹净,连一丝浮絮都没有。我和连翩打车从迪拜到阿布扎比,抬头一望,湛蓝湛蓝的天空,极明,极静,极宽广,衬着周遭的荒漠黄沙,顿时觉得视野无垠,心神起伏。
“和爱德华分开以后,我就一直没来阿布扎比。”连翩摇着头发,盯着车窗外的影影绰绰,“或许等我找到下一个男朋友,我会带他来的。”
“其实嘉轶挺不错,一直都没找别人。”面对流言时,嘉轶是班里唯一一个安慰我的人,忍不住要为他说几句好话,“连云宇树都开始追林悦了,嘉轶还按兵不动,是个痴情的好男人啊。”
连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手枕着头,突然问我:“发现云宇树在追林悦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难过?”
我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女人的虚荣心让我觉得有点失落,但难过,谈不上。”
连翩迟疑了一会儿,侧着脸,两手揣在一起:“和爱德华在一起不久后,嘉轶有一阵不再理我。”她似乎正在回忆,“那个时候,我觉得很难过。但我不知道,那是因为虚荣,还是别的什么。”
听到这话,我居然有些高兴:“你动摇了吗?对你从前的感情方式。”
“我不知道。或许,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想明白。”连翩惶惶回答,看向我,“汐汐,你呢,你想清楚了吗?还要和那个人继续这样下去吗?”
我其实被她的话问得有些悲伤,却是浅浅地笑了起来,轻声道:“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我的情感战胜了理智,可不代表我能够完全忽略道德。现今,我最大的心理障碍就是莱米丝。同是女人,虽然我与她并不熟识,却能够体会到分享爱人的痛苦与折磨。虽然她从小就接受着一夫多妻的法制教育,可我脑中依然是中国的观念。一想起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心中便愧疚得难以附加。
连翩把头靠在我肩上,因为晕车而闭上眼。这条去阿布扎比的路途,似乎勾起了她无限的怅惘。呆在迪拜的一年时间,已经让我们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她的感情像漂泊的船只,找不到归停的岸;我的感情如仓惶的大漠,望不到解脱的边。一半是海洋,一半是沙漠,原来不仅是迪拜,还是我们。
乔治的摄影工作室位于阿布扎比滨海大道的尾梢,围绕在高大的桉树、椰枣树和灌木树丛之中,不远处还修整得有绿草地和喷水池。我心想,这里的租金一定十分昂贵。在阿联酋,富有的象征不是黄金,而是植物。阿联酋的草地都是国外进口,每天浇水的费用就是天价。因此这里的富豪们尤爱在自己的别墅园子里种植绿色,以彰显自身的财力。
从出租车上下来,热浪瞬间袭来,我和连翩撑着伞,只觉在阳光下呆几秒都是煎熬。举步维艰地走进大楼,刚巧见到乔治正送两个妙龄女郎出来,看见我和连翩,眼前一亮,激动地挥了挥手。
我看着那两位女郎袅娜的身姿,打趣他:“行程这么繁忙?出入都是美女呢。”
“临走之前,不光得见朋友,还得见前女友啊。”他笑着招呼我们,毫不扭捏,“快请进。”
我们参观他的摄影室,不大,却很有特质,富有深沉的诗意。墙上有一些展示的代表作品,多是黑白色调的人物特写,意境和情绪都予人深邃的视感,很有一种后现代的气息。
我一张张照片欣赏过去,不多时,点点头道:“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外貌憨厚却如此有女人缘,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 看不过瘾?点击下面链接! 【本站微信公众号:gsjx365,天天有好故事感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