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是我失去家人的报应!但是赫成铭,你记住了,你唯钱是图的本性,最后一定会毁在我的手里!我姐她死也没嫁给你,就是她的幸运!”
这一声怒吼下,韩佑庭将手中的资料夹摔在了赫成铭的眼前,尖锐的皮夹边缘,割伤了他的手背,鲜血簌簌。
韩佑庭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独留赫成铭一个人,凝望手背上的伤口,糜烂。
尹恩的办公室内,她手忙脚快的收拾包包,速度雷厉风行,看上去是有什么事要做。
“怎么?要去取定制的上镜服装吗?我去就好了!”苏宛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好奇的问道。
“不是,服装尺寸还要改,我去医院探望朋友。”
苏宛苦思冥想,继而问道:“精神病院?”
尹恩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江克的母亲,知道他母亲的情况。”苏宛继续低头忙活手里的东西,尹恩却来了劲头,走到她身边,紧张兮兮:“你知道他母亲的事?他告诉你了?”
可能是尹恩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苏宛不解的抬起头:“什么事?”
见苏宛不明所以,尹恩随即送了一口气:“啊!没什么!”
尹恩继续低头整理东西,心不在焉:“苏宛,你一会用我电脑,把之前敲定的那几套服装的尺寸,发给那家服装店的老板,让他们改整一下。”
“恩。”
“对了!不许随便动我电脑里的东西!”尹恩提醒。
“恩,快走吧!”苏宛随意的挥了挥手。
不过,尹恩前脚踏出办公室,韩佑庭后脚就跟了进来,“嘿!小妞!”他不怀好意的对苏宛打着招呼,笑容痞痞的,同刚才那场义正言辞的谈判相比,判若两人。
苏宛见他进了屋,一屁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揪着他耳朵就是一顿苛责:“韩佑庭,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看到我在这个公司,就故意捉弄我?还做你化妆品的代言人?你脑子长毛了?不用这么想不开吧!”
韩佑庭一脸委屈,捂着耳朵阵阵喊疼:“疼疼疼!松松松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苏宛松开手,一掌把他推到一边,凶神恶煞:“说!”
他面目狰狞:“你可真狠啊!”
“别墨迹!说!你刚才在会议室唱的那一出是想干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当什么代言人的!”苏宛气的直跺脚,根本就没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
韩佑庭一阵苦笑,又觉得哪里不对:“诶!你不觉得你抓错了重点吗?难道你不应该惊讶的说‘哇!韩佑庭!原来你是投资方的老总啊!’,这样不是才符合常理吗?”
“去你的投资方老总!我管你多有钱!和我没关系!你赶紧把那个破代言人的事情给我搞定!别给我惹麻烦!然后赶紧回你的公司去!”苏宛没给他好脸色,指了指门口,转身就坐在了尹恩的办公桌前,怒气冲冲的翻阅材料。
韩佑庭死皮赖脸,非但不走,还随手在角落里拽过一把转椅,坐到了苏宛的面前:“可能是搞不定了!赫成铭那边已经妥协我的提议了!”
他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苏宛双手团成球,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悠出窗外!
“我什么都不会!你让我去演广告?你不怕我毁了你们的品牌吗!”苏宛气的眼睛快要飙泪,她其实不是不想,而是在这种突然的机遇和挑战面前,她几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我相信你可以的!一个化妆品而已,如果销售额不好,你还可以当牛做马的偿还我呀!”韩佑庭调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双手拄着下巴,专注的看着苏宛。
苏宛气的面色发青,实在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语言攻击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别看我!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你赶紧回你的公司!别在我面前晃悠!”她右手挡着额头,不想让他出现在视线里。
“我不走,我等你下班!”他笑眯眯的盯着苏宛。
“等我下班?我还有四个小时才下班!你等我干什么!”她继续咆哮。
“看电影啊!昨天说好的!十个小时我也等!”
苏宛气晕,她的嘴巴像是被贴了封条,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她答应过的,要和他一起去看电影,真是祸从口出!后悔!
面对这般死皮赖脸的韩佑庭,苏宛憋了半天,铿锵有力的说道:“服了!”
整个下午,韩佑庭都在自娱自乐,苏宛劝他回去和“面包”一起玩,他就一脸委屈的说:“面包处『女』朋友了,现在白天在楼下院子里约会,晚上才回家!”
然后,她就会听到韩佑庭幽幽的在那里叹气,紧接着又是一句自嘲:“哎,不如狗!”
虽然苏宛厌烦他的偶尔捣乱,但在这慵懒无聊的下午时光里,有个人一起调侃还是蛮幸福的。
大概就像那句话,有些人没办法陪你哭泣,但他会在门口等你散场,然后一起去下一个新的地方。
比如她嘴上说厌烦,但心里还是接受的。
连续忙了两个小时后,苏宛打算冲两杯咖啡,打开尹恩的抽屉时,她才突然想起尹恩交代的任务。
她急忙打开电脑,修改最后敲定的服装尺寸。
开机后,尹恩的工作QQ是自动登录的,阿里旺旺也是自动登录。
QQ里都是同事,没什么可窥探的秘密,她快速寻找着店主的QQ,然后开始了有关服装尺寸的交谈。
不过,交谈才进行一半的时候,桌面上的阿里旺旺对话框突然弹出一个卖家的提醒,苏宛本想直接删掉,但她还是被那上面的一串名词吸引了视线,她发着愣,没敢继续翻阅,直接按下了关闭键,心里有些胆怵,也开始一阵胡思乱想。
不过猜疑还没进行到一半,她的思绪就再一次被人打乱,耳边有人叫她,但貌似不是韩佑庭。
“苏宛!”
她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赫成铭,她的心里不是滋味,毕竟他们俩个已经好几天没正常交流过了。
瞬间,坐在沙发里的韩佑庭提高了警惕,他站起身,那幅与世为敌的态度再一次挂在脸上。
“你怎么还在这?”赫成铭冲着韩佑庭说道。
“等朋友,不可以吗?”他的语气生冷,和刚刚的无厘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赫成铭没理会他,径直走到了苏宛的身边:“今晚和我回家吧!”
听到这样的对话,苏宛原本以为自己会惊喜万分,但事实上,她并没感到有多高兴。
就是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总能想起刚刚在会议室,赫成铭鄙夷她的那一幕,想起他在家时对她的无尽诬蔑和嘶吼。
这就是人性本贱吧!在对方的妥协面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委屈继续变本加厉。
韩佑庭见势,同样走到了苏宛的身边,他拉起苏宛的右手腕,对着赫成铭安然自若:“苏宛晚上要和我去看电影,貌似没办法和你一起了。”
赫成铭,如果我被别人牵了手,你会不会很难过?
这个疑问,伴随了苏宛太漫长的时光,对她来说,这从始至终都是个不解题。
韩佑庭还握着苏宛纤瘦细嫩的手腕,赫成铭的目光里带着森森的阴气。
苏宛挣扎开韩佑庭,她的答复,决定了两个男人的最后一搏。
“我不会和你回家的,我在你为我布置的那个‘家’里,挺好的!”她有些赌气,说完的一刻,自己都觉得自己勇气可嘉。
这个世界的绝望向来都是一句话的事,而坚持却是举步维艰,人总要经历各种摧残才能食善果得善终。
韩佑庭小人得志的哼笑了一声,双手插兜的站在赫成铭面前:“赫总,马上下班了,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吗?不过,电影票的钱,请自费!”
韩佑庭笑里藏刀,挑衅的情绪充斥在这一小方空间内。
“你要注意安全。”这是赫成铭留下的唯一一句话,他甚至都没挣扎,就那么放开了苏宛的双手,交付到别的男人手中,转身便走。
办公室的门,被赫成铭掩合的很轻,苏宛丝毫看不出他的怒气,平淡的不正常。
这边的韩佑庭则激动的手舞足蹈,“我赢了!苏小姐!”说罢,他便抬起苏宛的右手背,蜻蜓点水的一吻而过。
这一吻,将苏宛从冥想中拽回,她浑身的脉络都像是被拳头打通,这是唇和肌肤的碰撞,竟会有不一样的火花。
她连忙抽回手掌,冲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臭流氓!不要脸!”
“你今天是吃呛药了吗?不是揪耳朵就砸脑袋!”韩佑庭捂头哀嚎,苏宛不屑一顾。
在苏宛的面前,这个男人,总是会让她大跌眼镜,但他带给她的,是一份独一无二的心安理得。
她的戒备,在他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间漫漫,下午四点,苏宛放下手中的策划案,提起挎包,一脚踹向沙发里小憩的韩佑庭:“蠢猪!下班了!”
显然,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有点毛楞,他捏了捏太阳穴,哀叹:“苏宛!你个兔崽子!我记住了!今天你这是第三次欺负我了!我都给你攒着!”
他咬牙切齿,惹的苏宛呵呵直笑,合不拢嘴。
她没惯着韩佑庭,直接晃着钥匙走向门口:“我要锁门了,再不出来,就明天见了!”
韩佑庭一个纵跳,便从沙发一跃而起,抓起外套就跟到了苏宛的身后,他的身高刚好高过苏宛一个头,那低头相视的一刹,竟微妙的无法言喻。
“你去楼下取车吧!我锁门!还要按指纹!”苏宛别过身,背对韩佑庭。
他低头憨笑,挠了挠头,“嗯”了一身便走向了电梯。
不知要怎么形容两人间的感觉,苏宛觉得新鲜至极,韩佑庭觉得悸动满满。
苏宛下楼,韩佑庭已经恭候多时了,他按了两下车笛,摇下车窗冲着她摆了摆手,这一幕,被来往的公司员工看在眼里。
难免,闲言碎语。
苏宛不在乎那些,她在赫成铭的身边时,就没少见过那些异样的目光,她无所谓,别人又不能奈她何。
车子开到电影院,两人下车了,韩佑庭先去取了票,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握着两个甜筒,一个抹茶,一个巧克力。
“选一个!”他双手举到她面前。
苏宛抿嘴一笑,不怀好意,她抓过两个甜筒,抑扬顿挫的说道:“都!是!我!的!”
她故意将四个字咬的格外重音,然后伸着舌头,在两个甜筒上分别舔了一口,主权霸占,宣告完毕!
“你!”韩佑庭崩溃。
苏宛哈哈大笑,开心的合不拢嘴,这样的桥段,曾经在她和赫成铭身上发生过很多次,但每次赫成铭都毫不嫌弃的拿回巧克力味的,因为她爱吃抹茶。
只是这样的日子,从赫成铭订婚的那天起,苏宛就再没经历过了。
苏宛以为韩佑庭会气急败坏,但她还是低估了一个能养“面包”那样傻狗的主人的耐性。
她还没从小人得志中缓过神,韩佑庭就一把抢回两个甜筒,贱兮兮的对着甜筒分别咬了一大口。
苏宛当即目瞪口呆:“卑!鄙!小!人!”
“真是•••和我玩埋汰!”韩佑庭捧腹大笑,继而转移话题:“去吃饭不?距离开影还有半个小时!”
他征求着苏宛的意见,她却摇了摇头,看上去没什么兴致。
“那你有想做的事吗?”
“电影院楼下是商场,你陪我去看看有没有鲜花吧!家里的装修味道太浓重了,我想养几盆植物。”
他举双手赞成,两人便大步小步的朝着商场的方向前进。
不被人察觉的是,他们的身后,隔着十米的距离,赫成铭的车子正尾随其后,丝毫没有引起俩人的注意。
赫成铭的视线停留在两人的背影上,直到远方实物模糊。
望不见人影的那刻,赫成铭的左手自然的搭在车门把手上,他想下车追上去,却还是没鼓起勇气。
他总是在最不巧的时刻发现她的不忠,也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丧失了冲上去的勇气,他不懦弱,但在苏宛面前例外。
车内,他百无聊赖,音响里循环播放着那几首蓝调,他仰着头,神经放空。
他白天查过了苏宛所有银行卡的余额,因为今天是定期给她存零用钱的日子。可到柜台时,他才发现,苏宛最近没有任何大额消费的记录,就连存款也多的不像她的风格,平时三天换一个包的孩子,突然不乱花钱,会让他觉得不安,会让他觉得她是否不再需要他了。
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他平日里给她的关怀,好像除了金钱,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有时候金钱能看清一个人,却也能看清一段关系的疏离。
他开始担心苏宛是不是没有吃饱,是不是不舍得花钱买贵的衣服,是不是对自己有了隔阂。
这些莫名的担忧持续萦绕着他,他生怕失去,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丑。
商场里,苏宛和韩佑庭围着二楼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家像样的花店,但那里的花束多半是装饰用的,三天即败落。
花没买成,两人便行色匆匆的上了楼,准备检票。
趁着苏宛去洗手间的功夫,韩佑庭买了一桶超大的爆米花和两盒哈根达斯。
苏宛出来的时候,见此景,很长记性的抢过了那两盒冰点,指着他的脑袋说:“你一口也别想吃!”
韩佑庭鄙夷的耸了耸肩,满不在乎:“本来我也没想吃。”
电影放映,苏宛和韩佑庭入了第四排的座位,不当不正的刚刚好。
看的不是鬼片,也不是科幻,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喜剧,只是韩佑庭的左手一直不老实,一会缩回自己的胸前,一会伸到苏宛身后的座椅上,那七扭八歪的怪姿态让人感觉奇怪。
苏宛倒是聚精会神,瞪着眼珠把整个电影看完,手里的爆米花也吃的只剩下半桶,全然不知他在身后搞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