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有些女孩看起来非常漂亮,但是在你和她们以后的交往中,你就会发现她越来越庸俗。相反,一些相貌平平的女孩,在她们身上却有许多闪光点,时时吸引着你,甚至会使你成为扑向灯火的飞蛾。依云就属于后者,我敢说,年轻人的活力在她身上体现得完美无缺。
渐渐地我不由自主地迸发出一种念头,时不时就会想起她。有时候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涩和自卑,甚至觉得过于天真,单纯。她是城里长大的,父母亲又都是干部,而我是最普通最平常的农家子弟,除了黄土地一无所有。把两者硬拉在一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样考虑的时候,那种“邪念”就会被“真理”驱赶出脑海,取而代之的又是同学之间那纯真的友情和关怀。
花开花落,光阴荏苒,高中学习生活结束了。不记得我们是怎样分手的,只记得临别时,她给我一张一寸照,两眼注视着我,什么话也没有说。我答应送她一张相片,可我食言了,至今也没有实现。
面对紧张而竞争激烈的高考,我没有丝毫的畏惧感。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恍惚中我熬过了决定一个人一生命运的三天。剩下的日子就是焦急、期盼与渴望。成绩终于公布了,我名落孙山。没有过多的忧伤悲哀,没有眼泪,这种结果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当然谈不上突如其来的打击。从此,我便体会了什么是失败。
人常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却变了,再不像以前整天无忧无虑,爱说爱笑了,很多时候沉默寡言。即使在家里我也不愿多说话,可我知道父母看到儿子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们会更难受,心里不是滋味。为了不让父母再替我操心,我只好强打精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农村里紧张的忙月开始了,收麦是农民一年辛苦下来最关键也最劳累的农活。我也不能例外地奔向了金灿灿的麦田,在艳阳的炙烤下,我忘记了一切,只是一个劲儿地挥动着手中的镰刀。一天下来,疲劳战胜了躯体,束缚了思想,躺在炕上,容不得我考虑任何事情,便沉沉入睡了。
伴随着秋收的结束,上学的日子又到了。我还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的事情:上学?打工?务农抑或做生意?直到有一天,父亲把很脏很柔软的一叠钱放在我眼前时,我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这是父母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我做出的选择,继续上学而别无选择。从我记事起,父母一年辛辛苦苦到头,可最后只是粮食勉强能维持生计,别的什么也没有。父母不愿意让自己的骨肉在这穷山沟里继续他们无奈的事业,面对父母望子成龙的急切心情和他们那蜘蛛网似的皱纹,弧形的身体和那松树皮一样的双手,还有头上银丝斑斑的白发……泪,惊醒了我,不能再混下去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只有忏悔和感激。
一鼓作气,打起羞涩的行囊,我去复读了。复读的生活是艰辛的,心酸的,是几个描写艰苦环境的形容词不能所及的。每天早晚两顿粗茶淡饭,做饭也要争取时间,根本没有闲谈的机会。有时候从天未亮之前来到学校直到星光闪烁时才能回到自己租的“家”,然后开水加馍馍充当晚餐。早读晚写,还要加班加点,整天都沉浸在题海中混战,更不用说什么周末。身体伏在冰冷的土炕上,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学习,自己好像一个机器人,没有了喜怒哀乐,只知道每天进行单调重复的流水作业:看书、读报、做题、模拟考试。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一点我做到了,甚至连家也忘记了,周末从不回家。“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虽然没有三更起床,但在天明之前,人们还做着甜蜜的梦时,操场上已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来回走动,放声朗读,那便是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年下来,身上至少掉了几斤肉。听老师说,要想考上大学非得掉几斤肉不可。于是我豪情满志,充满信心,为迎接又一个七月而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