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妮舅妈抽泣着说:“也不能连哭她的人都没有吧?”温妮父亲说,“都应该听温妮的,她怎么说就怎么做。”温妮舅妈一听这话,马上止住了哭声。
曾萍过来劝大家离开,她负责将告别棺推到殓葬间去。这是我的安排,本来是由操作火化机的黄大益来做。
窦亚对温妮父亲说:“叔叔,我送温妮去了。”温妮父亲“嗯”了一声,点点头,信赖地看着他。
窦亚俯下身轻柔地将温妮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另外一只手扶着告别棺,配合着曾萍,极其缓慢地将告别棺推向殓葬间。
温妮曾经由窦亚带着进过殓葬间,这是一段她已经熟悉的路。当初,这里或许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的地方;现在,仍然由窦亚陪着她,握着她的手,她应该没有畏惧,没有恐慌。
直到温妮进火化机的最后一刻,窦亚都握着她的手。炉门打开,温妮被传送进去,那一刻炉火映红了窦亚惨白的脸,让他盈眶的眼泪晶莹璀璨……
我相信这是世间最热的、也是最亮的泪。
我也泪眼模糊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只看着窦亚。
此后,窦亚一直站在那里,面对着火化机的炉膛。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下巴被合十的指尖支撑着。
温妮的骨灰由窦亚收敛,他默默地地捡了好长时间,唯恐少了一点点。装袋前骨灰里掺进了温妮父亲带来的一把干的西番莲,我给准备的一大捧玫瑰花瓣将灰袋掩埋在盒子里,温热的灰盒散发着浓郁的果香和沁人的芬芳。
做这一切的窦亚神情肃穆、平静,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动作十分机械。将骨灰盒捧给等候在外面的温妮表弟后,窦亚转身就离开殓葬间回到了宿舍。
我目送温妮父亲离开,温妮表弟将骨灰盒捧出来以后,温妮父亲站起身来就走,不想再在殡仪馆逗留片刻。他头也不回的样子,让我认定他再也不会联系我们,也更不会联系窦亚了。
伤痛在我们这里全部火化,随着青烟飘得一丝不剩才好。离开这里的人,我希望他们都能够忘掉悲伤的过去,有幸福吉祥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