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马伟宁对李小惠的好,很快让公司员工有了风言风语,话传到了赵桐那里,赵桐心事重重地说:“他要真变心了就随他吧,我要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这些天她没再逼婚,走一步看一步,男人想结婚了自然会结,强扭的瓜也不甜。
这天晚上,马伟宁又做了同样的梦,确切地说,应该是镜头回放:
情窦初开的乡下姑娘李小惠,关注上了新来的年轻画家“小区”,她给他送熟鸡蛋、鲜桃水果想学画画,“小区”知道她的心事,但他不会喜欢她的。
父母给小惠说了婆家,那人比她大十来岁,挺有钱但名声不好,小惠不同意,她喜欢的是“小区”那样的。一天,小惠又去找“小区”,半路上,她被一个男人拖进麦地,她拼命向探出头来的“小区”呼喊救命,可是,男人手上亮出的刀子吓破了“小区”的胆,那男人之前曾威胁过他:别对小惠打主意,不然杀了他。
“小区”只好袖手旁观,面对恶势力他只能软弱,甚至连呼喊的勇气都没有。他还这样安慰自己:“这人是相中小惠的老男人,这样她就就范了,也算成就了好姻缘。”
等“小区”逃了一圈回来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麦田一角零乱一片,新蒸的蘑菇包子丢了一地,还有一张遗失的大头贴,上面的女孩春风般的笑容。“小区”曾说过喜欢吃蘑菇包子,小惠是来给他送包子的,他蹲在麦田里哭了,他永远忘不掉小惠看他时那种怨恨绝望的眼神。
没几天,“小区”就离开了那里,临走时没敢跟任何人打招呼。本以为小惠被老男人强奸后会顺从他,可是就在几个月前,他听那边认识的老乡说:十年前,一个叫“李小惠”的女孩不堪被强暴,跳河自杀了……
现在的“小区”叫马伟宁,他内疚得快要发疯了,可想而知,李小惠爱着他,可是她爱的男人眼睁睁看着她被坏人拖走污辱却不救她,她会是多么绝望伤心,那个闭塞的小地方,被人糟蹋那是多么要命的事,李小惠是个刚烈女孩,她宁死也不屈从。
马伟宁再醒来时,赵桐又在审视地看着他,他做梦的样子又吓着赵桐了。
马伟宁对李小惠有意思的传言越来越多了,其实连马伟宁自己也有点迷失,他到底是不是对小惠因怜生爱了呢?
他望着小惠越来越丰腴快乐的背影,心想:“小惠,感谢上苍让我又遇到了你,庆幸你跳河没有死。欠你的我一定会补偿,可是,真的能补偿回来吗?”
可以确定一点,小惠没有认出他来,这十年“小区”变成了“马伟宁”,从年轻画家变成了成功商人,这也是让马伟宁最为欣慰和放心的,他不想让自己以罪人和懦夫的面目出现,要是那样,他会连偿还的勇气都没了。
马伟宁喜欢这种把一点点的关爱送给小惠的感觉,助人为乐、与人为善会让人心情愉悦,这样奇怪的赎罪心理,让他把赵桐都有点忘了。这个女人好久没向他逼婚了,也真是奇怪。
4
李小惠26岁生日那天,只请了马伟宁一个客人。
小惠打扮得很艳丽,现代服装和化妆品让她改头换面,越发漂亮,可马伟宁眼里依然闪现的还是她16岁绝望娇弱的模样。
小惠认真地说:“马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你喜欢我吗?”
马伟宁一愣,他对小惠到底是什么情还没分辨出其中的滋味。小惠突然主动扑了上来,吓得马伟宁动弹不得,这可不是他要的。如果真的占有了小惠,那么将会给她造成第二次伤害,本来自己就对不起她,还有赵桐,他的错误将无法弥补。他忙说:“抱歉,我不能这样做,我对你不是那意思。”
小惠伤惋地看了他一眼,把他赶走了,那种伤惋,比十年前她绝望的眼神更令马伟宁痛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
第二天,马伟宁放在办公室的5万元钱不翼而飞了,一起不翼而飞的还有李小惠:监控画面上是李小惠偷的,但是马伟宁没有报警。
小惠的短信来了:
5万元我拿走了,你欠我的必须偿还,十年前你是懦夫,现在,你也一样。
小惠伤惋和绝望的眼神在马伟宁眼前交替着,原来,她是认得自己的,就像自己一直忘不掉她一样,都那样刻骨铭心。
5万元没了,马伟宁却感觉轻松极了,十年的债好像已经还了,他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他想起女友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他给赵桐送了束红玫瑰,说:“这代表我们新生的爱情。”
“为什么说是新生?难道我们爱情曾死过吗?”赵桐打趣地说。
那一晚,马伟宁没有做噩梦,没有说梦话,安静得像个孩子。
赵桐坐在一边,内心很复杂,也不知道她这样做对不对,她做什么都是为了马伟宁好,但这个秘密永远不能让心爱的男人知道。
第二天,失踪的李小惠在花店找到赵桐,她交给她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她偷来的5万块钱,可是赵桐又推还给了她:“这算是你的酬谢吧,做戏的活也不好干。谢谢你帮我治好了马伟宁的心病,不然他会疯的,我们也不会有幸福。”
“那么我就收下了,马伟宁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吧。”李小惠说。这个“李小惠”其实是赵桐找来的,是马伟宁在梦话中泄露了秘密,赵桐找到他藏在抽屉里的李小惠大头照片,于是,她在网上发布寻人帖子,找到了容貌相似的“李小惠”,她要用这个女孩做彻底治疗马伟宁心病的“药引”。
马伟宁偿还了良心债,他终于可以安心轻松了。“李小惠”要走了,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城市,赵桐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对方真名叫什么,就问:“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
“李小惠。”对方口齿分明地说。
怎么会呢?她明明是网上找来的,给马伟宁治病的特别“药引”啊,是她指使她叫“李小惠”的。
几天后马伟宁收到一封信,有一张照片,是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和他收藏的女孩大头贴照片是同一版本,照片后面写着清秀的字:
我现在不再恨你了,真的。——李小惠
5
熙熙攘攘的火车站,有个戴墨镜的女人向检票口走去,检票安检门前,女人拿出身份证,那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李小惠。
赵桐找来的“李小惠”其实就是真正的李小惠,她摸摸马伟宁买给她的羊绒大衣,心想:“这样真好,不恨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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