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的尸体被人迅速送去火化。王老板只给了她父亲几千元抚恤金,却不让其见最后一面。他这才彻底看清了王老板凶残歹毒的本性。
此时,他喝着青梅酒,回想起那残酷的一幕,心如刀绞,忿恨难平。
10
“哎哟。”里面传出绿披的惊叫。
郑师傅瞬间奔进厨房,见绿披歪倒在湿漉漉闪着油光的地上,痛得直哼哼,忙过去搀扶。
“怎么搞的?”
“脚下滑了一下,”她好不容易站起来,脚一沾地,又痛得一颤。
“你能行吗?”他在她背后喊。
“还行……”她吃力地答道,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股骶部射来,不觉一惊,别是伤到坐骨了吧。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他上前搀住了她。
“医院好远呢,拿红花油先抹抹看吧。”她吃力地扶着楼梯,想上楼,但到底撑不住。
郑师傅迟疑了一下,上前挽过她的手臂,将她背了起来。
她趴在男人背上,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心怦怦地乱跳。郑师傅似乎也如此,显出几分拘谨,默默地上楼。
但很快,她就像受伤的小鸟回到舒适的窝里,安静而柔顺。这突如其来的呵护,给她一种久违的温存,如此真实,又如此让她依恋。感觉瞬间而来,她和他默默地感受彼此身体的热度和气息,异样,新鲜,也醉人。
到了她的房门口,郑师傅才轻轻放她下地。
“谢谢你。”
“你行吗?”郑师傅有点不放心。
“没事,你休息去吧。”
郑师傅只得下楼去了。
绿披慢慢挪进房里,刚刚挨了一下床,便痛得一下弹起,只能翻身伏在床上。她一只手费劲地扒开床头柜的门,往里翻了翻,谢天谢地,居然还有小半瓶红花油。她倒在手上,使劲往股骶处抹,哎哟,她忍不住叫唤起来。如果真的骨折了,可就糟糕了。这时候,不觉想起那次脚崴后,尾生一遍遍给她揉搓的情景,蓦然感到了孤单。
夜里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屋檐。绿披疼痛难忍,被屋外的雨声吵得心烦,越发睡不着。夜深人静,孤独像网一样沉沉地罩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摔坏了,从此卧床不起,谁来照顾她?难道就此在古镇终老?此时,她才想到这些现实的问题,却不敢深究,怕承受不住。自尾生走后,她一直与孤独为伴,回绝了一个个明里暗里的示好,甘愿守着尾生。其实在内心里,也不全是为尾生,而是守着那份虚妄的爱情。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也在稀释所有的浓度,包括感情。日子长了,连尾生的模样都变得模糊起来。那些过程说起来铭心刻骨,也经不起延宕,蹉跎,总会淡漠。有时绿披也不甘心,总是一遍一遍地回味那段甜蜜的时光,但感觉却从激动慢慢变得平淡。长久的分离,谁能把持住一切变化?第一次,她感到了恐惧,觉得自己的梦变得虚无缥缈,那尾生也像影子一样捕捉不到,而另一个身影倒渐渐清晰起来。
有些口渴。平时她总爱放一杯水在床头柜上,免得起身。今天竟忘了。她想忍一忍,却受不住,还是慢慢地摸起来,要去开灯,手没够着,可屁股一沾床沿,就痛得往后一缩。桌上的什么东西碰到地上,摔得咕咚一响。楼下的门吱一下开了,他喊了句:“你要起来吧?”
“……想喝点水。”
“好,马上来。”
一会儿,郑师傅拎着个热水瓶上来了。打开灯,见绿披趴在床上,长发散落一边,那柔弱无助的样子让他一下触到了什么,心仿佛浸进了水里,变得潮湿起来。
他没吱声,自顾自地倒水,递到她手上。
绿披趴着喝水,他在一边站着,想帮她,又碍着什么,下楼似乎也不妥,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