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因为那句话,我破坏了他们的一次追捕行动,那天我们只是偶然遇上,自作多情的我还以为他在追求我,原来他是有任务的。
没有办法,有理的变了没理的。我只有请他吃饭,他说要随他,我说好吧,反正我卖画又卖了几万块,你挑王府我都不怕。
他嘻嘻笑着,我要吃你炒给我的菜。
我哪里会炒菜?但没有办法,谁让我欠他的。于是买了烹调书,一克克用天平称了把菜炒了,全是川菜系列,因为他是重庆人。
那道跳水鱼我做得最成功,我说没想到自己做菜这么有悟性,他吃得滋滋拉拉地说,是啊是啊,没准你当警察也是个好警察,你要是做人媳妇呢,肯定也是个好媳妇。
然后他问,你不准备做人媳妇吗?
我说准备啊,快了,签证下来我就走。
朗丛林嬉皮笑脸的说,我还以为是我呢。
我说开什么玩笑,我最不喜欢警察,整天地命悬一线,没准那天就成了小寡妇。
但我们是朋友吧?他问。
当然。我说。因为这些天的接触,我发现警察真是和别人不一样,他们正直、率真、诚实,而且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我认真地说,中国人民还真少不了你们啊。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那你呢?他反问。
我说不知道。
我要是死了,你会哭吗?
会吧。我说,那要等你死了我才知道啊,不过大概会哭,或者给你去献一束花也可能。
那天我们喝多了酒,开着玩笑,他说如果他死了也不会暝目,因为他在人间还有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找个象我这样的女孩子结婚,进了门,能喝到我煲的汤。
如果我死了不暝目,他说,那就是我还在想你,如果我睁着右眼,说明我爱你,如果我睁着左眼,说明我忘不了你,如果我两个眼全睁着,那就说明我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为了爱,为了生活。
我打了他一下说,行了行了别煽情了,我不会爱上你,你也不会死,你还是找个不错的良家妇女结婚生子吧,你结婚时我包个大红包给你,放心吧。
但他还是约我,我们一起去香山,他没想到我会爬那么快,当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他说我们握个手吧,庆祝我们的胜利,结果是我的手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他拉进怀中,风很静,甜蜜的呼吸缠绵着我,我嘻嘻地笑着说,哥们,你心跳好快。而朗从林说,如果一个男人心跳加快就说明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我们下山的时候朗丛林有点不好意思,我故意大声地唱着歌,很流行的《盛夏的果实》,结果是越唱心跳得越快,就象朗丛林说的,爱上一个人,也许会心跳加速吧,但我爱上了朗丛林吗?我否认。因为我即将成为新娘了。
几天后朗丛林给我来电话,说想见我,我说你想见我就见我吗?我不去,我又不是你女友。电话中忽然传来他一声叹息,他说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会想念一个人。
你生病了?我的心跳起来,然后买了一兜子进口水果就去了医院,他做了一个小手术,阑尾切掉了,人在被子里窝着显得瘦了很多。我削了个苹果给他时他一把捉了我的手,哥们,给我当媳妇吧,我是想你才得了阑尾炎的。
我啐了他一口说,别胡说了,有想人想成阑尾炎的吗?真是让人听了汗毛孔都要张开,你赶紧起来去抓坏人,别胡闹了。但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因为握我手的时候,他手心里有潮湿的汗。在电梯里的时候我看见一对情侣正亲密地拥抱着,而我忽然一阵甜蜜,那个时刻,我渴望被拥抱,而拥抱我的人,我希望是朗丛林。
他好了以后给我买了很多女人用的小东西,口红、丝袜、香水,那举止太不象一个警察,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枚戒指,我想了想,然后在他走的时候又放在了他的兜里,一个女人一生只能要一个男人的戒指,我已经有了陈以飞的戒指,所以,不再要他的,但是那天晚上我很高兴,我们喝了很多酒,在一起跳了一支又一支舞,当他提出要亲吻我一下时,我拒绝了他,虽然我渴望被他拥入怀中,但朗丛林并不知道,女人是口是心非的,拒绝的时候,也许是假的,那天,他极失望地走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朗丛林,然后他去云南抓捕毒犯,偶尔我们打个电话,朗丛林说,想我了吗?我说不不不,我成了快煮熟的鸭子了,因为签证下来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时间超不过一个月了吧,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变卖家中物件,该扔的就扔吧,但朗丛林给我的那束玫瑰我没有扔,虽然已经干了,我用包装纸把它包好,然后放到了箱子里。
订好飞机票后陈以飞打来电话,他说婚礼我在日本安排好了,你到这正好是樱花盛开,然后我们结婚。我没有太多的快乐,反而有种失落感,直到我蓝色的屏幕上出现了朗丛林的短信息,我才明白我的失落是为什么!
那条短信息很短,短到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我看了看时间,四月六日晚上十点06分。
那三个字在蓝屏上闪烁时,我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的,我流泪了么?还是对他难以割舍?
第二天凌晨,公安局的同志给我电话,说我的朋友朗丛林于昨天早上十点被歹徒袭击,中了两颗子弹,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我飞到昆明的时候天正下着蒙蒙细雨,天色灰得和朗丛林的脸色一样,他两只眼睛都睁着,好象从没有离开一样,我想起他曾开玩笑说的话:如果我两只眼睛都睁着,那是我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为了爱,为了生活。
我轻轻地把他的眼睛合上,把那束已经干了的玫瑰放到他胸前,然后把自己炽热的唇贴在那张冰凉的唇上。
我爱你。我轻轻地说。
我打开手机,看到了那条短信息,那是他最后一条短信息,因为手机已经被鲜血模糊,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告诉自己所爱的女子:我爱你。
我把朗丛林的骨灰带回了北方,然后给陈以飞打了电话,日本,我不去了,因为有很多刻骨铭心的东西让我难以割舍,正象我对朗丛林的爱情,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