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小学当民办教师的方妈主张让女儿上中学。
“让囡囡读完初中考卫校,咱俩辛苦几年,她就不用跟咱们一样的命运呆农村受苦了。”
“哪里来的钱?课本要钱,学费要钱,小学有你在学校里免了学费,中学可没有,下面两个小子跟着也要上中学了,培养了她就没钱供两个小的了。”方爸反对,闺女嫁人容易,儿子若是没出息,要娶媳妇可难了。
昏暗的油灯晦暗不明,玻璃灯罩熏得黑乌乌,方笙妈摘了下来,拿过一块抹布,拭了又拭,那抹污黑顽强不退,泪水滴下,湿了抹布,污黑渐渐消失,再插回油灯时,屋里分明了许多,蛾子蚊子看到光亮飞扑过来,在周围绕飞了几圈,抵挡不了命运的安排,终于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方笙被送进镇上的竹器厂。
小小的大棚厂房,工人很多,挤得要命,很闷热,有一股馊味,像没清洗的猪圈发出来的味道,细细的篾片专跟方笙作对似,把她一双手扎出密密麻麻的蛛网似的伤痕,深浅不一,手指微微一动,火辣辣的钻心地疼。
下班了,方笙没有回家,她走下了村外的榕江堤,来到沙滩上坐下。
晚霞倒映在溪水中,红光里一尾尾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蛤蚬在浅水滩处还舒展着壳快活呼吸。
它们无忧亦无虑,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