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事情真就这样过去了?
晏苏当然不信。一个女人和自己的丈夫有过肌肤之亲,他的妻子会轻易饶恕这个女人?那岑欣就不是女人了。要命的是,岑欣颇有心机,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阴险恶毒。岑欣想一点一点折磨她,直让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最终彻底崩溃……思忖至此,晏苏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岑欣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那么,她随时可以打来电话,让我的后院起火。
那晚,晏苏一夜也没睡着……最后她觉得,当务之急是把家里电话换了,最起码,别让闵哲知道这件事情,别的,都可以缓一缓。
周日,晏苏一早就去了邮局,然后打电话告诉闵哲,她已把家里的电话号码换了。理由是,常有骚扰电话。
闵哲在电话里无可奈何说,莫名其妙。
放下电话,晏苏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刚才,在电话里她差点就把一切向闵哲全招了。她想给穆子西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妻子找她算账来了。她真的给穆子西拨起电话,尽管战战兢兢,眼角挂着惊恐可怜的泪花。可是只拨了三个数字,她就放弃了。跟他说这些有用吗?万一他过来追岑欣回去,把她惹急了,会把事情闹大了的。再说,到目前为止,岑欣还没把她怎么样。或许真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晏苏心存侥幸,岑欣只是来小城旅游,顺便看一眼与她丈夫有染的那个女人。
然而,这可能吗?
电话号码是换了,可晏苏仍然心神不宁,不时抬头看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防盗门,感觉那个叫作岑欣的女人随时都可能闯进来,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戳着她的鼻子臭骂,狐狸精!或者,岑欣在屋子里轻盈地飘荡一圈,然后坐在沙发上,柔声细语地对闵哲说,你真的了解你的妻子吗?
晏苏如坐针毡。她想还是应该给穆子西打个电话,让他知道她正在承受的折磨——祸毕竟是两个人闯下的,为什么偏要她一个人承担?
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打电话。
躺在床上晏苏仍是心绪不宁,想了很多,不知何时才迷糊过去……她走在正午的大街,没有出租车,任阳光暴晒全身,挥汗如雨,苦不堪言。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个女人正悄悄跟着,五官模糊不清,表情阴悒凄厉。她猛回头,就见到那女人冲她狞笑着扑过来,五指成钳,两排闪着釉光的利齿眨眼之间距离她的咽喉仅剩咫尺……她惨叫一声,从床上折身而起,冷汗湿透全身,脖子又酸又痛。
闵哲问她,做噩梦了?
梦见妖精了。
闵哲打一个呵欠,揽住她的腰,说,我还以为梦见色狼了,睡吧!
晏苏重新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自己和岑欣,到底谁是妖精呢?
四
周一早晨,晏苏第一个来到办公室。她一边走向话机一边从手机上翻找着穆子西的电话。可是还没等走到话机旁,电话就响了。
她不假思索就抓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岑欣的声音,昨天你把家里的电话号码换了,你这样做就有些过分了。
晏苏顿觉浑身冰冷。
岑欣说,如果我想找到你,你认为你能躲得过去吗?
我没躲你,晏苏急忙辩解,换电话与这件事情无关……
岑欣咯咯地笑了。笑声中充满对她的鄙夷和嘲弄。
纳闷我为什么知道你办公室的电话?岑欣接着问。
晏苏咬着嘴唇,不说话。
别说你的电话,连你老公的手机号码,我也知道……
晏苏扶住椅背,只觉两排利齿向她撕咬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今晚七点,在老地方我想再见你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岑欣说,你不要总给自己施加压力。
好。晏苏慌慌张张地扣上电话,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走进办公室,不停地和她打着招呼,她胡乱地应着,恍惚中看到每个人都露出两排又尖又长的利齿。
那天,晏苏没有拨通穆子西的电话。她承认,她不敢。
五
晚上七点,晏苏无比忐忑地走进水月清吧。
她推开包间的门,坐在里面的,除了岑欣,还多了闽哲。晏苏感觉那颗定时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她有些要崩溃了。
岑欣始终没提那丑事,然而,茶喝到一半时,坐在对面的岑欣一只脚突然就爬上了闽哲的腿,那绝对是在挑逗……她真是老到,桌布下面的脚在忙碌,上面的嘴巴也没闲着。正热情洋溢地跟晏苏说着笑话,而她的眼睛根本就没瞅闵哲一下,不时哈哈一笑……闵哲正暗自诧异时,晏苏突然站起身来,疯跑出去……她在经过一个天桥时,失足摔下……那一摊猩红的血迹,惹得路人争相尖叫。
晏苏死后,当年她陪嫁过来的一个出租汽车公司和三间店面,都归闵哲一人所有。
闵哲早就知道晏苏那些丑事。上周的一个晚上,一夜班司机有事,请闵哲替班两个小时。一趟火车进站之后他的车上了一男一女,女的是晏苏,而那男的他却不认识。没等他张口打招呼,他们就在后座抱在一起了。男人含混地说了一句:滨海酒店……
这个秘密,因为无耻,闵哲不会去传播。
结婚前,晏苏曾住过精神病院。闽哲便利用她这一病史,雇来岑欣,帮他演了一场戏,来刺激晏苏脆弱的神经。至于岑欣,她根本就不是穆子西的妻子。不过,她的演技还真不错。
又是一个周二,才过去短短的一周,岑欣已经第三次走进阔哲的斯巴鲁,娇滴滴地对他说她想去西双版纳转一圈,希望他赞助一些旅费。
这个女人真的很会花钱,刚买了一套小户型楼房,现在她又要去领略西双版纳的风情。
闵哲笑着递给她几捆钱,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很满意,离开时还冲他眨眨眼,毫无诚信地保证: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如果不是岑欣的贪婪,闽哲真的不想再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不管之前设计了怎样的阴谋害死自己的老婆,都是因为她属实该死。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老婆隔三岔五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
岑欣下了闵哲的车,一人站在夜幕下的码头上。
没办法,岑欣这女孩太不讨人喜欢,有再一再二,但再三的时候,就该吃点苦头了。
他打了个电话——你们过来吧,她在码头上,手里拿着我给你们的酬劳。
只是,放下电话,闵哲又开始惆怅:我又买凶杀人了,那这个人,会不会握着我手里的把柄,再次上门把我当金库一样地肆意勒索?
算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