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眼看见你(3)

时间:2015-10-25 08:45:59 

7

S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途中,一直在哀求我们,让我们放她回去,她说她的爱人就在卧室里,还在等她回去。

她说从小她就能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人与物,并且不小心爱上了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人,她求我们不要管她,就让她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就好了!

我们无动于衷,她转而又愤怒地大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她的歇斯底里惊动了医生,最后医生过来,注射了镇静剂给她。看着她沉沉地睡去,我们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S住院三天后,我又去看了她,听说这三天她一直不吃不喝,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看到我,扑过来,一把抱住我,语无伦次地小声求我帮她逃出这里,她的爱人还在家里等她回去,如果等不到她。他会死在家里的。

我当时只是深深地叹着气,叮嘱她好好看病,然后转身离开,我还记得离开时,S那绝望而充满怨恨的目光。

事后我曾经去过S的家里,我把S的房间从里到外仔仔细细都检查了一遍,别说什么爱人,我连一只蟑螂都没看到。

由此我断定,S的病,无药可救了。

8

如今,我就站在S家门外,我已经猜到了什么,拿着钥匙的手一直在颤抖,试了很多次,才打开门。

到处都是灰尘,客厅的餐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食物,那些食物早已腐烂。我还记得一年前,S被带走的那个晚上,我们进来的时候,客厅的餐桌上是干干净净的,看来,我们离开后,S又跟她的爱人,进行了一次烛光晚餐。

我捂住左眼,桌子上又空空荡荡地布满了灰尘。

我叹了口气,转身望向卧室,卧室门虚掩着,可能是上次我来这里检查的时候,忘了关门。

我慢慢朝卧室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我害怕看到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所以,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刹那,我是捂住了左眼的。

卧室里就如同我一年前见到的那样,空荡荡的。

然后,我慢慢松开了捂住左眼的手,那一瞬,我见到了让我悔恨一生的画面!

在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骷髅,他的双手都被手铐铐在床头的铁栏上。

想起一年前S半蹲在床上的姿势,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香艳得有些过激的场面,餐桌上的饭菜以及情趣手铐应该都是男人从他的世界带过来的,所以我们才看不到吧!

与其说是等待与饥饿杀死了这个男人,不如说,是我们的自以为是拆散了这一对情侣,并剥夺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尽管这个生命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S肯把眼睛给我,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看我有多么愚蠢吧?

我甚至怀疑,就是为了把眼睛留给我,S才自杀的。

9

我开始躲着南方,我担心再跟他相处下去,我也会如S那样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即便我能对外界隐瞒南方的存在,那也意味着,我将一直小心谨慎地生活下去。显然,这样见不得光的生活,我无法持续一辈子。

南方显然已经看出我的意图,他只是时不时出现在远处,远远地看着我,却不走近我。

如是,我以为我可以渐渐告别南方,以及他的世界。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右眼,那只原属于我的健康眼睛,它开始红肿、发炎,进而……溃烂!

我终于失去了我的右眼,与此同时,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包括我的妈妈,以及南方和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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