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她差人往将军府送了不少金饰玉器,赵吉儿带着孩子过府做客,她接过来抱着,修长指甲却不慎划破婴孩幼嫩的肌肤,血珠顷刻涌出,她大惊失色,不顾血污,直接以指腹抹去,倒叫赵吉儿慌了神色:“公主千金之躯,还是交给民女吧。”
包扎妥当,侍女端了铜盏来为她净手,殷红血珠在水中一浸,便化了开来。
“想是小公子今日不宜出门,你且先回去吧。”
那日夏侯颇姗姗回府,她倚着软榻,问他:“我听百珍阁的掌柜说,你订了一批首饰,都是上乘货色,怎么,是要给本宫个惊喜?”
“啊?”他面上一派怔色,半晌,吞吐道,“是,原来公主已知道了。”
她笑意凛冽:“夏侯颇,你真当本宫是傻子?”眉峰一挑,下一句话,直逼得他遽然变色,“卫伉……那个孩子,是你的?”
冷汗涔涔而下,他矢口否认:“公主在说什么?”
她一指手边的铜盏及匕首:“里面是那孩子的血,夏侯颇,你敢不敢滴血认亲?”
挣扎片刻,他自知再也掩饰不了,登时跪地,扯着她衣角哀求:“颇一时糊涂,恳请公主大人大量,饶颇一命。”
“你好大的胆子。”她捏住他的下巴,厉声,“平日你怎么在外面风流快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如今却做出这等错事来……你夏侯家也算一代名门,不知有几个九族可供陛下株连?”
夏侯颇神色一惧:“我与吉儿本就两情相悦,是……”
“是什么?”她抬眼,“窦太后?”
他默不作声。
若不是那日她看到赵吉儿头上那根簪花步摇恰好为她前日所见,又抽丝剥茧查了下去,或许这一生,她都将被蒙在鼓里而不知。
“窦氏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夏侯颇觑她一眼,答:“卫青。”
“恐怕,她要的,不只是卫青的性命吧?我的颜面,陛下的颜面,刘氏江山的颜面……算盘打得太妙,可惜这天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姓窦。”
夏侯颇还想求情,却听她声音如隆冬飞雪:“眼下我给你两条路走:一、你自我了断,这事我权当不知,孩子的事,我也会替你瞒下;二、我入宫奏明圣上,叫你整个夏侯家替你陪葬。这样九泉之下,你也不会孤单了。”
元鼎二年,夏侯颇与父妾私通,自杀国除,平阳公主再度丧夫。
原本这也没什么,她与夏侯颇之间本就是一桩政治联姻……或者说,是一桩政治阴谋,根本无关痛痒。
平阳第一次踏足将军府,尚在为夏侯颇守丧期间。
卫青不在府中,赵吉儿领着小公子向她请安,她脸上攒着莫测笑意:“这孩子,生得越发好看了。”
后院池水荡漾,池边绿柳垂拂,她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突兀道:“可惜,他还这么小,便没了父亲。”一旁赵吉儿的脸色刹那雪白,嗫嚅着嘴角,“将军他还好好的……为何公主……”
她未语长笑:“吉儿,你那支步摇,簪着甚好。”
赵吉儿整个人微微颤抖,平阳挪开目光,盯着湖面,不知在看什么:“你是个聪明人,这个孩子,我会替你养大。”
夕阳近晚,卫青回府,却见人人一派凝重之色,厅中停放着赵吉儿溺水而亡的尸身,平阳端坐高位,居高临下俯视他:“卫将军,我们谈谈。”
他隐隐猜出端倪,眼中盛着熊熊怒火,似要将她灼穿,忽然举剑向她刺来。然而,终究下不了手,剑尖顿在她鼻尖一寸:“为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回看他:“我要你娶我。”
原本她以为,将他远远推离她,才是保全他的最好方法。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或许,唯有将他放在咫尺可见的地方,她才能彻底安心。
流年易逝,她已失去了那么多,就容许她自私这最后一回,哪怕他会恨她一辈子。
许久,他重重后退一步,长剑铿然落地,发出惊心动魄的绝望声响。“那时我带着一颗真心去找你,说我要娶你,是你不肯,是你说,我一个奴才,配不上你。如今,你却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逼死了我妻子?”
颤抖的手,揭开覆面白布,他将赵吉儿已然冰冷的身体抱进怀里,失魂落魄一般喃喃:“对不起,吉儿,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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