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草岭之恋

时间:2015-11-02 09:28:34 

我终于走到了树林的尽头,然而,那里并没有路……

——屠格涅夫《猎人笔记》之《白净草原》

这是一段近六十年前的往事,但回忆起来,依旧鲜明如初。因为,它与我的初恋密切相关,而初恋在人的记忆中,是永远不会褪色的。

那一年,哈尔滨遭遇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洪水,人们倾城抗洪,连我和爸爸这客居哈尔滨的苏联人也来到江边参与抢险。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我的老师和同学们,其中包括我的初恋男友秦厚木,他是华俄混血儿,长相酷肖俄罗斯人,高个儿金发碧眼,但行为做派就完全是中国味儿了。他有个俄文名字叫沙姆,而我称他为“木木”。

他的母亲柳嘉,是哈尔滨第一批老白俄的后代,父亲是中同人,中东铁路的工程师。木木的外祖父谢苗和外祖母薇拉,在哈尔滨东南郊菅草岭经营着一处奶牛牧场。那一阵儿,谢苗爷爷每天为抗洪的人们送新鲜牛奶。大家喝完牛奶,谢苗就留在江边,与我们一道扛沙袋抢险。

我的爸爸,是来哈尔滨援建156项重点工程的苏联专家,莫斯科大学有名的焊接研究教授。他对我和木木的恋情一直持反对态度,因为谢苗一家是无国籍俄人,早年曾反对苏维埃政权。但是,抗洪中谢苗和木木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在汹涌江水中,把被浪头卷走的爸爸抢救回来,救了他一条命。自此,爸爸彻底改变了想法,不但默许了我和木木的交往,还特别准许我俩趁抗洪结束后的几天假期,造访谢苗和薇拉的菅草岭牧场。

那天清晨,我和木木每人骑一辆白行车,向菅草岭牧场奔去。

哈尔滨这座城市,坐落在松花江中游的冲积平原上。周边没有高山峻岭,但有好多漫岗起伏。像我和爸爸住的109专家楼,就在秦家岗,后来称作南岗,可能因为它位于市区南部吧。除了南岗,另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菅草岭。它位于城市东南,当时要算远郊区了。

出了城,四周的景象完全变了。土地那么开阔,像巨幅的图画那样展开。这一带漫岗起伏,有些地方还露出金色沙土,树木不多,也很少耕地,到处是野花芳草。四外静悄悄,一个人也看不到。路面已从黑色柏油路,变成了金色沙石路。由于向前的路只有一条了,我便大胆超过一直在前面带路的木木,自由自在地飞驰。

多日的大雨之后,天空格外晴朗,天上一丝云也没有,空气清新得如同甘泉。我飞驶在漫岗的高处,前面只有无穷深远的蓝天,后面只有我心爱的人。长久受到压抑的爱情,一旦可以自由释放,那种自由和轻松是任何东西无法比拟的,我只觉得自己骑着车儿,驶进了蓝天——

我相信,那时的我一定是快乐女神一般了。

女孩子太快乐时散发出的魅力,一定是很迷人的。因为这时木木突然加劲赶过我,并摆手叫我停下。

我下了车子,木木也跳下车,几步跳到我面前,一下把我紧紧拥在怀中。

紧拥了好久,他才喃喃地说:“卡秋霞,你太美啦,真的太美啦,我爱你,爱你,爱你,实在爱你。你就是我的天使……”

我不说话,只将嘴唇凑了过去,霎时,唇尖碰到了他唇上那短短、柔柔、卷卷的髭须,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幸福震颤,电流一般横扫全身……

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时分,才接近谢苗爷爷的牧场。

牧场坐落在菅草岭漫岗的东南尽头,风景独特而迷人,有几分普希金童话的味道。

远远看到,牧场朝南方向是放牧的草场,虽时近初秋,满坡的草还是柔嫩碧绿,草密而不高,犹如天生的绿毯,一直顺坡向下延伸,直至谷底。绿草地上,三只黑白花大奶牛正在悠闲地吃草。岭的另一面,也就是背阴面,生长的也是草,但与前坡的短草完全不同,是高高、密密的小叶樟羊草,这大概是为奶牛越冬准备干饲草特意留下的。最有趣的是,在这菅草岭的岗脊上,生长的既不是短草,也不是羊草,而是一种高草。那草粗壮,叶儿很宽,紧紧贴在一起生长。此时恰好是草穗扬花时节,所有的草尖上都展开着手掌般的白色花团,白得如雪,白得耀眼。一阵风吹过,岭下绿海荡漾,岭上银旗招展,仿佛特意列队欢迎我们似的。

“木木,岭上的草真有趣,叫什么名字呢?”

“那个,叫做白菅草。菅草岭的名字,就是由它来的。”

“有点像芦苇,芦苇我见过。”

“是有点像,不过呢,芦苇生在水边,花穗是银灰色,菅草就专长在沙岭岗上,开的是细碎的绿色小花,花穗是纯白色。白菅草好像一面墙,冬天里也不会倒伏,可以挡住风沙严寒,保护下面的牧场。它们是谢苗爷爷的卫士呐。”

“了不起……”

我这句赞叹,不知是给美丽坚强的白菅草的,还是给无所不知的木木的,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吧。

说话间,我们来到牧场小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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