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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村庄,但小镇三江口附近的人家住得极为分散,斜坡地带,房屋的建筑依山势而建。栗强他们没有费多大周折就锁定了受害人。30多岁的女人,丰腴、健康,让人想起十月底垂悬在枝头的苹果。
提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女人的脸变得通红,没有愤怒与委屈,更多的是羞涩。她低头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李子树下,阳光斜射下来,明亮而斑驳。女人的丈夫,外出打工已经好几年,只有前年冬天才回来过。她的两个孩子,天真无邪,在院子和屋子间窜进窜出。
仿佛是一次心平气和的家访。女人一开始并不愿意讲,矢口否认,她把一块劳动时擦汗的手帕,放在两手间绞紧放松,放松了又绞紧。栗强所长低下头去,目不转睛望着女人的脚。女人穿着一双黑绒面料的搭绊鞋,肉色的短丝袜,脚背圆润地鼓起,一时没有人说话,栗强有一些恍惚,他仿佛又看到了玉米地里,那两个脚后跟蹬踏出来的泥坑。
犯罪嫌疑人周树没有来,他不买栗强所长的情,一口咬定是强奸,不是通奸。通奸她就不会反抗了,周树振振有词。证据确凿,周树如愿以偿,戴上了一对镀铬的手铐,关在了派出所楼梯下面狭窄的拘禁室。
听得出来,女人对周树去报案有几分不快。在滇东北农村,发生男女间的事情,即使是女方感到无限快乐,但也会觉得吃了大亏。在栗强所长的循循善诱下,女人委屈和愤怒起来,开始讲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她从离开家门到地里锄草开始,讲到了他的公婆,又从公婆讲到了丈夫。女人的丈夫外出三年,只回来过一次,女人怀疑他在外面有了外遇,但苦于没有把柄。
老娘在屋里苦死苦活,他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的话语中带了情绪。
但是在讲到昨天下午遭到强暴时,女人的口气缓和了下来,缓慢,沉醉中的回忆,羞涩、欲言又止,难以启齿中,有一种慢慢品尝的意思。她讲到了对方是一个有力的男人,野蛮,在她的身后突然闪现,抱住了她,并且把手一下从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握住了……女人在经过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明白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若有所思的栗强总是觉得昨天下午的强暴现场,女人的挣扎姿式怪异,造成了有意迎合的客观效果。
那人身子高吗?栗强忍不住问了一句。
高!女人犹豫了一下说,和你差不多高。
和我坐着差不多,还是站着?
女人的表情有些困惑,她说,当然是站着,而且看上去比你还结实。
突然,女人又对着栗强说,你不是说那人投案自首了吗?你没看他长多高?
当然看到啦,栗强说,我们这不来调查嘛,如果事实确凿,那肯定要判他个三五年。
得知强暴自己的男人去自首被关了起来,女人叹了一口气,她说,关得好,免得他出来又到处去欺负人!
这一天下午,栗强从女人的嘴中又听了一遍强暴的故事,事情的经过与周树的供词完全吻合,唯一的出入是受害人对施暴者的描绘。栗强断定,女人之所以要说强暴她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以表明,自己之所以被人强暴,完全是由于力有不逮,抗争了,挣扎了,但由于力气小,最终还是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