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去学校报到之后,陆可薇悄悄去找温南,她想告诉他,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一时没能想清楚。就算是温南让她进了龙蛇混杂的娱乐圈,但毕竟也帮她完成了梦想啊。
现在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妈妈也不用再做配菜工,她也可以上大学了,剩下唯一的心愿就是温南了。她喜欢他的时候,被规定不允许早恋,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恋爱了,她不想错过跟他的大学时光。
陆可薇躲在温南回寝室必经的一条小道上,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温南。
她打电话过去才知道,温南找查悦的事不知为何被他妈妈知道了,正闹着要跟温南断绝母子关系。陆可薇立即赶去温南家里,只见温南跪在妈妈面前,垂着头不说话。陆可薇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阿姨,温南都是为了我……”可是陆可薇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错,都是为了你,温南跟我发过誓绝对不会见他爸爸,可是他为了你,不仅见了他爸爸,竟然还去求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你比我还重要!”
陆可薇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满怀歉意,只听见她抱怨温南爸爸是怎样在街上遇见初恋情人查悦,又怎样跟查悦私奔的,一边哭一边抱怨,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温柔记者的形象。后来,陆可薇才知道,温南妈妈之所以这么气愤,是因为街上偶遇查悦,她挑衅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那个狐狸精是你的经纪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必须跟我发誓,你永远不会跟我们温南在一起,不然我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温南的妈妈越说越激动,陆可薇的心却猛然抽动,她看了一眼温南,他只是稍稍抬起眼睑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陆可薇知道因为他爸爸的背叛,温南一向孝顺妈妈,他为她去求妈妈的情敌,心里一定矛盾又自责,她竟然还去怪他。
陆可薇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心底被难过包围,就在这时温南突然开口了:“妈,你放心,我不会跟可薇在一起的。永远不会。”
温南的口吻那样斩钉截铁,温南妈妈终于不再叫嚣了,满意地点点头。可是陆可薇的心却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她一直盯着温南的眼睛,可是他却再也没看她。
陆可薇缩了缩肩膀,九月的穿堂风,竟有些冷,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出了温家,走出了温南的世界。温南听见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终是忍不住落了男儿泪,他知道以陆可薇的脾气一定不会发誓,所以他才替她说出口。从他把她交到查悦手上时,他就注定要在她与妈妈之间二选一了,只是他总抱着侥幸以为妈妈不会知道,才落得如此境地。
陆可薇走了许久的路,然后独自爬上天台,坐在她常跟温南坐的地方。又是夕阳西下,晚霞遍布天幕,星星和路灯毫不知情地亮起来,夜风一吹,陆可薇就掉了眼泪,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她捧着自己的脸,哭到双手浸湿,可是温南的那句话仍旧像针一样不断地扎着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不怪他,只是无法抑制地难过。
在过去十一年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独自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独自看日落,独自落泪,独自一遍又一遍地说:“温南,我喜欢你,温南,我喜欢你。”
9
陆可薇回家看了一趟爸妈之后,就回了上海。
除了上课就是拍戏,拍广告,十九岁的陆可薇努力到让所有人震惊,像公司包装的那样充满正能量。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想让自己充实一些,对得起自己亦对得起温南。
只是,她跟温南再也没有联系过,午夜梦回时,她翻出他的手机号码,可怎么也按不下拨出键。
大二结束时,陆可薇已经拍过两部电影,角逐最佳新人奖,但就在这个时候,她选择退出娱乐圈,赔了公司一大笔钱。很多媒体都说她炒作,微博上也是一片骂声,但是岁月渐渐消磨后,人们再也没在屏幕上见到陆可薇,才知道她是真的退出了。
陆可薇原以为自己会有一丝不舍,可是当她出门不用戴墨镜,不用随时保持微笑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自己从未真的喜欢过当明星的感觉。
到大学毕业之前,陆可薇只见过温南两次。一次是她还没退出的时候,在街上被粉丝围住,她远远看见人群里的他,他也看见了她,只是她再也等不到一双温柔的手。第二次,是她退出后在公园散步,而他与一个姑娘并肩,他没有看见她,可她却哭了。
陆可薇回到小城,在一家广告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而温南则留在了上海。
她坐在天台上想起自己的人生,从童星到没落,再成为闪耀的明星,到现在成为一个普通人,23岁的人生经历那样多的起伏跌宕,可最想得到的仍旧没有得到。不能上大学以前,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温南,可当了明星之后,她跟温南的距离更远,远到再也回不去。
陆可薇忽然明白,岁月啊,真的不曾眷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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