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仵作(4)

时间:2014-05-12 20:32:54 

绀青歪了歪头,挑着眉问:“你非得回去一趟吗?”

姜瑜承觉得自己身体都僵硬了,他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平日里那些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此时此刻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在嘴里打了个转,说出来后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是。”

绀青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幽深的瞳孔中倒影着烛火的影子,却不见丝毫的温暖。一时间,帐篷里沉寂而压抑。

“那个那个你放在我这里的那个信封还在家里。”当他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嬉皮笑脸的姜瑜承又回来了,理直气壮地道,“那可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咱必须得取回来。”

绀青落在烛火上的目光幽寂而复杂,她看到一只灰色的蛾子肆无忌惮地扑到火苗上,豆大的火苗忽然蹿起,飞蛾翅膀折腾了两下,最后落到了桌案上。很久很久之后,她道:“好。”

(七)

绀青和姜瑜承刚刚回到平县就被官差找上了门。因为终于有人记起了当初那句浮尸的相貌,官差甚至挖开了曾经掩埋浮尸的那座坟,里面空空如也,真相显而易见。

淮阳河的上游就是姜国,姜瑜承就是姜国人,而恰恰前一段时间军营闹了一场奸细风波,找不到把柄的县太爷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弄死绀青的机会的。

不过这些姜瑜承全都不知道。

姜瑜承只记得,他的任务是混进全城戒严的平城,然后找机会进入军营,偷得地形图,然后将地形图交给平县里另一个接头的人。

他知道往日打仗的时候绀青会被当作军医收入军队,所以他就缠上了绀青,只为了绀青能爱上他,然后心甘情愿地为他打掩护,甚至,帮他离开。

事情果然按照他所预料的那般发展,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却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她。他想,待到他姜国大军攻入这个地方,他便风风光光将她娶回去,那时她虽然知道了他的目的他的身份,想来也不会太怨怪他。

绀青远远看到官差走过来便立即转头让姜瑜承先回了家,自己在门口和官差周旋。她解释说:“我一个仵作,没人要没人娶,见他长得好看才私藏了他,你们怎么能随便给人安罪名?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们居然说他是奸细!当初在军营将军都没把他当奸细,你们凭什么?我相信将军的决断是有道理的,若是抓了他,岂不是不把将军放在眼里?我相信县太爷是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因为牵扯到镇边大将军,官差们没办法只能暂时离开。

然而只是暂时而已。

官差走后,绀青便浑浑噩噩地回了家,却不入门,而是倚着门框愣愣地看着院子里出神。天空有乌鸦扑棱棱地飞过,似是有风拂过她的发梢。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月亮渐渐升起。

姜瑜承收拾好东西,出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怔了怔,问:“你怎么不进屋?在大门口站着作甚?”

“你走吧。”

姜瑜承一脸委屈:“你要赶我走?你不要我了吗?”

“你本来就打算走的,不是吗?”绀青神色淡淡的,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上,不知不觉竟然已入了秋,树上有半青半黄的叶子飘落。

姜瑜承哑然,本想遮掩两句,可看到绀青的神色后,却什么都说不出了,嗓子干得厉害:“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绀青沉默了下,道:“见到你的第一天。”

“你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的?那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板着一张臭脸每天看我演戏,看我像个猴子一样在你面前扮丑,是不是很高兴?”一时间被拆穿的窘迫冲昏了他的头脑,这些话居然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说完立即后悔,他向前走了两步试图去抓她的袖子,手还伸在半空中,却被她躲了去,他讷讷道,“我我不是”解释的话最终消弭于喉咙里,他带着哀求的声调,唤了一声,“青青——”

绀青的目光移到他俊美的脸颊上,道:“我习惯了。”习惯被利用,习惯被丢弃,甚至习惯不被理解,习惯被侮辱她又有哪一次拆穿过别人呢?绀青抬头看了看月色,道,“我不知道你们约在了什么时辰见面,但,你还是快些走吧。”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绀青垂下眸,只道:“不要再回来了。”

“我明白,我,这就走。”其实他还想再挽回些什么,但约定的时间真的已经到了,他必须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不知道县太爷和绀青的恩怨,甚至他还沉浸在打了胜仗再来求得她原谅的憧憬中。

趁着月色,姜瑜承离开,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有那么一种姑娘,你永远都不能从她脸上看出她的想法,她不会问,不会要求,甚至不会告诉你她已经爱上了你。她只会默默地放你离开,看着你的背影越来越远。月光惨淡。

姜瑜承忽然顿住脚,回头看了她一眼。

(八)

有了姜瑜承盗回的地形图与布阵图,齐军兵败如山倒,很快,平县就被姜国占领了。大军入城,黑压压如潮水一般,壮阔而肃穆。

姜瑜承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大将军的身侧。他的盔甲锃亮,是他临进城新擦过的,在明媚刺目的阳光下,他唇角含笑,格外的英武俊美。他一边走着,目光一边扫进人群,试图从中找出心上的那个姑娘,希望看到她惊艳与崇拜的目光。当然,他心知这有点痴心妄想,但他收拾得如此招摇,定然会在她心目中留下个比较好的印象。

进城大概半里,他忽然听到有谁唤他,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但他还是回了头。然后便看到,高耸的城墙上吊着个什么东西,正好挡住了“平县”二字中的“平”字。

姜瑜承心中一震,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浮上来。他打马到路边,逮住了一个路人,马鞭朝城门口一指,问:“那上面吊着的是谁?”

那人被他的气势吓得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道:“据说,是是个奸细。”

姜瑜承目光骇然地望着他,面色苍白,惯有的锋利里竟然透出了几分脆弱,隐隐令人觉得被人轻轻一推便要折断了:“叫叫什么?”

“好像是个仵作,姓林的”

姜瑜承脑中便是一响,剩下的话便全都听不到了,眼中的城池成了废墟,动不了,哭不了,甚至连悲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来那夜她静静地看着飞蛾扑火,看着那飞蛾挣扎了下最后死去,然后同意了回平县。他想起他走之前,她甚至还说了一句不要回来了。那时候他以为她是因为恨他,却从没有想过,她其实是为了保护他。可你看看他,他那天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啊

城墙上的尸身被放了下来,曝晒了七日,到处都是尸斑,且浑身生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认得出来,她就是他心上的那个姑娘。她怀里还放着他曾经送给她的那根木簪子,他还记得,她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告诉他,她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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