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薄小姐,你最好抓紧老九这棵大树。安分点,不然下次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再转过脸朝路承渊道:“你也悠着点,别以为你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我。”
有浓浓的警告气息。
让薄荷觉得,赫连口中的小动作不仅仅指路承渊救她一事。果然,路承渊脸色微变,拳头在身后握紧。
3.等我脚踏七彩祥云回来娶你
待得上了车,他脸上的乌云也未曾散去。开了好一段路,忽然狠捶方向盘骂道:“靠,我就知道他在我身边安人了。”
薄荷吓了一跳,暗想:黑社会真可怕,窝里斗窝外斗,哪里有停歇的时候?怪不得安南不肯让孩子跟着赫连,长大了还不知怎么逞凶斗狠呢。
转眼就见路承渊对着她眉开眼笑:“我平常不是这个样子,随便叫人问问都知道九爷我温柔可爱,待人和善。”
薄荷有礼貌:“多谢温柔可爱、待人和善的九爷照拂我。”
路承渊趴在方向盘上哈哈大笑,大有扬眉吐气的得意。她其实真没想到他会爬到这么高,三联会的九爷是个什么概念,在黑道中据说跟古时候的诸侯王差不多。
他好好当了一回暴发户。房子在半山,车子驶入大门即有二十来个黑色西装的大汉站成两排齐刷刷地喊九爷和薄小姐。占地九百平方米的别墅,欧式装潢,富丽堂皇,随便一件摆设都是价值连城。
俗到薄荷如果不说俗简直就是虚伪。
路承渊有俗的理由,还很充分:“我这是给你增加安全感。表示九爷我财大气粗,你时不时干点仗势欺人的勾当,跟我屁股后面绝对没有亏吃。老大想动你一根汗毛也要看我给不给拔。”
薄荷笑起来,确实安下心来。
她把行李放进房间。
出来的时候路承渊已经洗过澡,只下身裹了条浴巾凑在鱼缸前撒面包屑。她猜他爬到今天的地位一定吃过许多苦,不料比想象中要严重许多,光是背部就有数不清的伤痕,横七竖八,触目惊心。
他小时候打架便极少有输的时候,自诩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流血不流泪。他说就算不念书也能闯出天下,很是看不起整天背单词的薄荷。就连去深圳的日子也是特意挑选的,正逢薄荷模拟考试,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只给她留下一封信说:等我脚踏七彩祥云回来娶你。
她当成情蔻初开的年纪,少年的一句玩笑话。虽有深厚的革命感情,却没有其他吧然而想想这些她躲避追捕的日子,他暗中鼎立相助,默默地付出,又不免叫人心猿意马。
渐渐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言情小说中经常有难以抉择的时候,江山美人哪个更重要?安南就是做了黑帮争斗的牺牲品,赫连不是不爱她,只是情义两难全。
出神的空当,路承渊将背上的伤疤送到她的眼前博同情:“是不是在心疼我?“
狗改不了吃屎
她也去喂鱼,和他并肩立着道:“安南从前说三联会的各位爷通通都有十个八个女人,想来心疼你的人不少吧?”
她这样说他反倒是高兴了,一大把面包屑撒下去,引得鱼儿抢食,连缸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薄荷哎呀一声跳开,路承渊美滋滋地对着鱼缸照了照,透明的玻璃其实什么都照不出来,他倒照得挺入神:“也不是哪个爷都有十个八个女人。比如生成我这样,虽然玉树临风但是骨子里特别专一的爷。”
她知晓对待恩公需得言语温和,可还是忍不住呛他:“不好意思,玉树临风和特别专一都没有看出来。”
他同她较真:“你记不记得我从小到大只吃淡水鱼?有一回你骗我吃了海鱼,我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你看我在吃食方面这样专一就知道我这人对待感情也特别专一。”
她却是记不起来这件事,还想着海鱼和淡水鱼的味道区别那样大,他人精似的哪能被骗到?但见他微微侧着头,鱼缸中的水光倒映在他的眼眸中,好似打碎的阳光。薄荷不知为什么就没有说不记得,浅浅点了点头。
夜里睡觉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摁亮台灯坐起来。蕾丝的灯罩洒了一地的光影,笼罩着处处是路承渊布置过的精致。薄荷抱膝发呆,安南是前车之鉴,可是如今她不仅没有能力使宝宝远离黑社会,还把自己都卷了进来。
4.踏上当情妇的漫漫长路
归根究底她怕死。
可是自尊心作祟又不愿意在路承渊的庇护下白吃白喝。一日两日无妨,可以说是待客之道。可日子久了,连她都要怀疑是否将踏上当情妇的漫漫长路。
于是央求着路承渊给她安排份工作。已经做好不是什么好行当的准备。
果然是随着他进一家娱乐场所,是他地盘上的场子,上至妈妈桑下至小姐保安,几乎组成仪仗队伍夹道欢迎。他还没说话就被灌了两杯酒,莺莺燕燕拥到身边围了一圈。薄荷站不住脚,本想趁势站到外头,谁料他牢牢牵了她的手说:“今天开始薄荷小姐就在这里上班了,你们替九爷照顾着点。”
她顿时就蒙了,估计要不是人多就一巴掌扇下去了。路承渊瞧着她脸色不好,一本正经道:“你别小看这份工作,一般人还真做不了,不仅脸蛋身材要上乘,技术还得一流。”她脚上穿着一双尖头高跟皮鞋,抬起来就往路承渊脸上踹。
他半躺半靠在沙发里,因角度特别适合被踩,薄荷的鞋跟十分准确地踏在他的鼻梁骨上。路承渊见血了这才嚷嚷起来:“开个玩笑至于吗?我是那种禽兽吗?”胡乱揪了她的衬衫擦鼻血,但是不发怒,瘪着嘴委屈得像个孩子。
旁的人瞧了这出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妈妈桑八面玲珑,立即罗列出一串的空缺职位,又说薄荷小姐斯斯文文理应是坐在办公室的可人儿,来此是给她面子云云。薄荷向来怕应付这种人,寻了个借口去卫生间。
这地方的走廊讲究情调,修得窄,但凡并排走上两个人便无端生出些暧昧。她瞧那头有人走过来,就停下脚步,想等那人过去了再走,待得身影越来越近方认出是赫连。原是灯光昏暗,离得远了人脸便一团模糊,不然薄荷早就逃开了。
赫连这时也停下来,身后是虚掩着门的包厢,人影憧憧,听得女声嗲言:“连爷怎么还不回来?”赫连是复姓,道上知识分子少,许多人以为他姓赫名连,就称呼连爷,叫开了赫连也懒得纠正了。
薄荷没想到他会到这种地方来。新近丧妻的男人不是应该抱紧孩子以泪洗面或是对着亡妻的照片深情回忆吗?她往门缝里偷瞧了一眼,有衣着暴露的女人和油头粉面的男人,在外头就能闻到烟味和酒味。
“连爷。”她也这样叫,只盼着他速速进去。
可是他并没进去,已经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目光却停留在她身上,微微点头。那唯一的一盏罩灯不知为何氤氲起来,叫人的眼睛一点点生出迷离。薄荷向后退一步,即贴上冰凉的墙壁,他仍然定神看着她的模样,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