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紧张地吞咽口水,赫连脚步微移。突然,尽头处传来路承渊吊儿郎当的声音:“哟,大哥也在这儿玩啊。”
5.哥是怎么看上大嫂
峰回路转,一点预兆都没有。
饶是路承渊不甘心地打量薄荷许久,也未曾瞧出一点母爱的光辉。
赫连偏偏发话了。和路承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先言近日哪里哪里动乱,又说了几个大佬的暴毙。两个人皆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冷不丁他就道:“我那里倒有份现成的工作。”薄荷心里咯噔一声,他却不说是什么工作,只道,“宝宝娇惯得很,不过被旁人养了十来天,一旦看不见人,小小年纪倒哭闹起来。”
路承渊急着要分辩,他已经捋起袖子露出手表:“这地方乌烟瘴气哪里是正当女孩该来的地方?”便走了出去,到门口顿一顿,“没什么要紧事后天就来吧。”留下薄荷苦着脸和路承渊大眼对小眼。
直到路承渊带她进馆子吃饭,她依旧沉浸在这件事带来的震惊中。
“他不会趁机把我干掉吧?”
“大哥可能觉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分。”路承渊想来是要安慰她,搜肠刮肚一番,就着花生米和老酒说,“其实大哥是个特别重情义的人,重到他可以舍弃一些你无法想象的东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不说话了,一粒花生米夹在筷子上好一会儿。
他喝多了,微醺,换薄荷开车。她并不自在,因他缩在副驾驶座位上虽是眯着眼睛,却是在看她。他的目光和赫连的不同,带着清晰的赤裸裸的某种情感。薄荷一连舔了好几次干燥的嘴唇,听到他意兴阑珊地问:“你知道大哥是怎么看上大嫂的吗?”
薄荷有丰富的想象力,陡然间灵光一闪:“你不会也喜欢安南吧?”
他不说话,只是笑。待到红绿灯路口,她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扭头恶狠狠地“喂”了一声,他便趁势扑上来,来势虽凶猛,却只是轻轻一吻,犹如蝴蝶振翅前的轻轻起身。薄荷霎时涨红了脸,紧紧抓着方向盘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是在笑,问:“你说我喜欢谁?”
其实心里是有些猜测的,却没想到他这般放肆。许是三联会的传承,男人个个是霸道的主。薄荷自然知道赫连如何看上安南的。那还是她们在澳洲度假的时候,据说是在海上远远瞧见了一眼,自此念念不忘。
连追求都没有,直接遣人下聘礼,很有《情深深雨蒙蒙》里陆振华的做派。
倒是正对了安南的胃口,昔年在宿舍里租影碟看,安南就对陆振华赞不绝口,当风度翩翩的男一号和男二号是死的。
6.我以后不欺负你就是了
薄荷决意不理睬路承渊,不然他还以为她是好欺负的。纵然是九爷,也不能没有底线地给面子。
他半夜里来敲门,可怜兮兮地说肚子饿。薄荷怕惊了其他人,开了一条缝道:“你不是在馆子里吃了许多吗?”
“尽顾着喝酒了,你又不是没看见,也就塞了几粒花生米。”他是一个货真价值的无赖,大有薄荷不出来他就要挤进去的趋势,一副“别说是门缝,就是地缝也往里钻”的势在必得。
她蹑手蹑脚去翻冰箱,他跟在身后碎碎念,什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微波炉打的不吃糕点不吃,最后才说:“你上次煮的面不错。”她不免觉得好笑,以为是多挑剔的人,竟念叨着一碗面。她也就这么一道拿手菜,安南每回在外头吃了难吃的夜宵回来就抱怨说还不如她煮的面好吃。
她切了一点洋葱放进去,被味道熏着眼睛了便有些红。
路承渊以为她哭过,说:“我以后不欺负你就是了。”
她看着他吃面,也不应声。过一会儿道:“你说我照顾宝宝要不要住在那里?”
他咀嚼的动作蓦地就停下来,抬眼看着她。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种眼神,好像不认识她似的。薄荷心里惶惶,转身进厨房:“我收拾一下。”
他把碗一推:“饱了。”
其实才吃了小半,薄荷踌躇了一下,将剩下的面倒进垃圾筒。路承渊霍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音。她不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疯,也许是平日宠惯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也不再理他。
一直到她去赫连那里,路承渊都没跟她说上话,跟赌气似的。
宝宝好哄,一天里倒有大半时间在睡觉,还有大半时间便是抱着奶瓶。薄荷好些时候无事可做,但又不敢乱走,只在婴儿房里逗留。偶尔赫连进来,看孩子一眼,轻声嘱咐:“好生看着。”只差下一句没接上“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待她算是客气,茶水点心供应着。
她去卫生间的时候路过书房,倒是真见着他在看安南的照片,神情悲戚。她内心惘然,不免生出几分惆怅。
世间男人有多少是这番痴情不改?
后来见他伏在案几上小憩,虽开了空调但总归有些许凉意。于是壮了胆子悄悄走进去,捡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薄荷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内心深处有某种不可言喻的喜悦。
没想到傍晚路承渊来接她,一进门就喊:“大哥,给个下班时间吧,我等着薄荷吃晚饭呢。”
早有人通报了赫连,他合了报纸淡淡道:“我刚刚换了个广东的厨子,给你尝尝鲜。”
一桌子的菜,只有薄荷埋头在吃,也确实好吃,她就爱这广东菜。赫连兴致缺缺,路承渊胃口不甚佳的模样,他们哥儿俩净记挂着说话,反正她也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左耳听听,右耳出出,只觉赫连和路承渊的感情不错。
回去的时候她在车里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路承渊在电话里发狠:“不就为着那件事吗?他以为他是大哥我就不敢动他吗?”忽然瞥到薄荷微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便挂了电话:“吵醒你了?”不知被她听了多少去。
薄荷坐正身子说:“你们男人真可怕,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他脸上尽是嘲讽:“怎么,吃了人家一顿广东菜就为别人说话了?”
他这话其实说得欠考量,哪里有什么自己人和外人的分别,路承渊未免高看自己了。但薄荷忍得住气,猜他是前天的气没消,还说了个笑话缓和气氛:“你不会是叫我去那里做奸细吧?”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路承渊也笑,半真半假说:“那不如你就别去了。”
薄荷一愣,没接上话。他的脸就沉了下去,车子加了油飞蹿出去。
7.是他自小定下的女孩
那天晚上,路承渊说了句:“其实我都知道。”因开着窗,车又开得快,她也记不清到底是不是这样一句话。她心里的秘密,在奔驰的夜幕中,隐隐有跃出的危险。
面对路承渊,她便有些不自在。
但是没想到他派人跟踪她,她素来警惕心强,路承渊却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跟梢者被她逮个正着,揪到路承渊面前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