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寒风刺骨,江边早已挤满了人,他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冷了。江南跟傅江言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从旁边的咖啡摊买了两杯咖啡,两人手里各拿一杯。傅江言将咖啡握在手里没喝,江南却一口一口喝得起劲,呼出来的热气也带着咖啡的味道。
江边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地放起了烟火,傅江言转头看着鼻头通红、嘴角带着满足笑意的江南,心头一下子被填满,又一下子变得空落落,得得失失、迅速转换的感觉让他觉得胸闷。
十二点倒计时开始时,远处的钟声悠远地回响着。全体沸腾的倒数声刚落下,江边的烟火开始一串串冲向空中盛放,照亮了整个黑色的天空以及地面上人的脸庞。
江南抬头看见傅江言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嘴角微微上扬温柔地说:“恩,新年快乐。”
烟火声太大,她听不清却还是从他的嘴唇翕动中读出了那四个字,而自己的那句新年快乐哽在喉咙,说出口时却是唤了一声:“傅江言。”
傅江言没有听见,她又凑到他耳边大声喊了一句。这次傅江言听见了,转过头对她说:“等一下再说。”手机又重新回到他的耳边,他的嘴角又开始上扬。
江南觉得心口有些疼,疼得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地从眼里滑落,疼得想要找个人支撑住自己,于是整个人扑上前挂到傅江言的身上,嘴唇寻着凑上那张反应不及还微微上扬的唇,冰冰凉凉的不够温暖,又使劲把舌头转进那人的口腔,温暖了却还是叫她觉得冷。
傅江言猛地推开江南,难以置信地低吼:“傅江南你疯了!”
他的一张脸黑得吓人,江南扑进他的怀里一遍一遍地哭道:“傅江言,你抱抱我,傅江言……”
傅江言推了几遍才把她推开,扔下一句“傅江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转身便走开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南也曾这样无数次问过自己。答案曾经出现无数个,如今这话从傅江言口里问出来,她却连借都找不到一个。
当天傅江言没有回来。第二天,秘书陈殊打电话告诉她,他去外地出差一个星期。江南握着电话愣了好久才说:“陈秘书,你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傅江言倒是没有拒绝,开口的两个字却冷得让她打了一个寒战:“有事?”
江南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就想问你什么时候回……”话还未说完,就被手机里的另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截断。
“江言,久等了吗?”是温轻禾清丽的、温柔的、带笑的、幸福的声音,远比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好听得太多。
傅江言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愣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交给陈殊。
陆
年后开始工作,公司要派人到各个小县城里做一份调查采访报告。江南拒绝了部门主任把她安排到与她名字相符合的江南水乡,选择了西南的一座小县城。
跟她一起去的是同辈的一个男生叫周天空,很美好的名字,大学毕业一年,才实习转正不久。他年龄比她小,却比她有经验、有干劲。辗转了两座小县城之后,他却还想往山里走。西南地区山多路险,城市、县城、乡镇几乎都是傍山傍水。江南也不想回去得太早,她还没想好怎样面对傅江言,索性就同意了。
大巴车从白天行到暮色四合,两人决定在途经的一个小镇落脚。打电话跟主编说了一下,两人便在小镇里住了下来。
晚上江南躺在床上感到一阵地动山摇,老旧的窗户晃了两下便碎了满地。直到周天空冲到她的房间大喊着“地震了!”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人抱着从二楼飞了出去。
不断有碎石摇晃着砸下来,江南周身疼痛,被周天空护在身下,没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南梦见了好多事情。
她梦见了大二下学期临近期末,每天恨不得抱着书啃的时候,傅江言抛下工作,双手托起她埋在课本里的头,认真地问:“江南,我就问一个问题,知道你为什么会叫江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