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心手术(2)

时间:2016-11-30 10:45:25 

王世忠终日形单影只寂寞难熬,就买了电脑学习上网打发时间。没想到网络里面那么精彩,世纪佳缘征婚的男女成千上万,很快他就和一个网名叫“孤独玫瑰”的女人联系上了。对方说自己叫吴玉英,56岁,丧偶两年,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愿意到男方家里生活。两人网聊中惺惺相惜,互诉衷肠,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久那女人果然来到了王世忠家里,拿出自己的户口本和王世忠办了结婚证,帮他洗衣做饭,早上双双晨练,晚上捶背揉腿,对他照顾得体贴入微。王世忠看她为人和善,风韵犹在,感到自己好像又返回到了中年时光,就把工资卡交给她保管,整天乐呵呵的喜笑颜开,把失去姚荣仙的悲伤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儿女们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大家回来趁吴玉英外出之机,一起向老爸兴师问罪,埋怨他轻信虚无的网络。“事前也不给我们通气调查一下,还把工资卡交给她保管,万一那女人另有所图咋办?”王世忠也不服气,他竖起剑眉圆瞪虎眼愤怒地说:“网络虽然虚无,可人是真实的。人家玉英拿着户口本已经来和我办理结婚证了,还有什么假吗?今后我啥事都不要你们管!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算了!……”一家人又是不欢而散。

吴玉英很快就知道了这些情况,晚上她躺在王世忠怀里撒娇地说:“你的儿女们真是小心眼,我都这样待你了,他们还不相信,如果总回来干扰我们,咋过安生日子啊?”说着眼中流出了伤心泪。王世忠思索一阵感到这也真是个问题,“以前他们从不回来,现在莫非‘惦记’我的房子?”一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给吴玉英擦去眼泪脱口说:“你不是说在你老家溪樊也有自己的房子吗?要不我卖了这里的房子去你那里居住,再也不受他们的干扰了。”这话正中吴玉英的下怀,她在王世忠脸上狂吻一阵答应了。没过几天王世忠就卖掉了自己的单元房,带上包括大女儿私房钱在内的25万块钱,不顾儿女们的齐心规劝阻拦,硬是租汽车拉上自己的全部家具,真情实意地跟着吴玉英去了溪樊。

3

王世忠到了溪樊才知道,吴玉英有自己的房子不假,就是面积小得像鸽子笼,他带去的家具根本放不下。思考了几天,王世忠和吴玉英商量,让她也把房子卖掉,加上自己带来的钱,买一套宽敞的单元房住。吴玉英喜笑颜开地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很快办成了这事。当然,房产证用的是吴玉英的名字,与王世忠毫不相干。

安居下来后开始两三个月,王世忠还能感觉到吴玉英对自己的温暖,后来随着吴玉英的女儿说自己的家要拆迁,带着丈夫和孩子到这里暂时居住,王世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吴玉英六岁的外孙像混世魔王似的,整天把屋里弄得乱七八糟,没有片刻安宁,王世忠稍有怨言就遭到全家人指责:“你六十多岁的人了,咋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自己再收拾一下不就得了吗?”总是把他当佣人使唤。吴玉英的女婿还讨厌王世忠邋遢,她的女儿也说王世忠吸烟呛人。尤其是吴玉英,一天到晚对王世忠阴沉着脸,黑眼翻白眼剜,晨练也不叫他了,衣服让他自己洗,夜里分铺分床,当然也没有了过去的关心伺候。王世忠心里后悔呀!他知道自己受骗上当了,可是有苦难言,向谁倾诉呢?

又过了两个月,王世忠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折磨了,向吴玉英提出要拿回自己的25万块钱和她离婚。吴玉英“嘿嘿”冷笑两声说:“过去的事情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家里现在的情况是你不会处理事情造成的。想离婚是你提出,我可以满足你,但是要钱没有!这里的法院我有熟人,想告状随你的便!”

王世忠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头脑里一片空白,车过沙滩狂风吹——没辙了!他知道法律是靠人来执行的,法律在权贵面前,就是橡皮筋,伸缩性大得很!再想自己和儿女们已经崩裂的关系,王世忠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这样回去咋有脸面见亲朋好友啊?”沉思了一会,他突然产生了要与吴玉英全家同归于尽的想法:买桶汽油夜里在屋里点燃!“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王世忠的这个念头一确定,心里反而平静了。他拿出自己交给吴玉英25万块钱时要回来的退休工资卡,准备取出钱去酒楼好好享受一番,然后悄悄买桶汽油带回来晚上行动。

王世忠和吴玉英新买的住宅区单元楼在市郊,要去市区的酒楼,必须经过一片尚未开发的小树林,才能到达公交车停车点。王世忠顺着林间小路正大步向前走,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小树林深处有人往树杈上扔绳子。他放慢了脚步朝那里一望,大吃一惊:原来是一个女人要在这里上吊啊!王世忠怕惊动她适得其反,立即悄悄奔过去绕到了她的身后。就在那女人缓缓将绳索套着自己的脖颈,流着眼泪一脚蹬倒站脚的石头块时,王世忠跑上去牢牢抱住了她的双腿,关切地说:“有啥事想不开呀?来到这里糊涂地干蠢事!”边说边慢慢把那女人从绳套里解救下来。

正要上吊的女人见自己意外地死里逃生,双眼流泪埋怨王世忠不该救她。“你让我死了多好哇!再也不会遭受人间的痛苦了,我现在是生不如死啊!呜呜呜……”

上吊女人的哭诉引发了王世忠的共鸣,他阴沉着脸说:“你还埋怨我不该救你哩,你知道我为啥经过这里碰巧救你吗?我也是不想活了想要去杀人了!”上吊女人听了王世忠的话神情一愣,汽车急刹似的戛然而止,不哭了,大睁着两眼急切地问他是咋回事。王世忠叹口气,把自己丧妻的悲伤、与儿女的不和以及网恋结婚、受骗上当的经过,还有自己准备和吴玉英全家同归于尽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上吊女人听了连连摆手说:“这可不行!你是有理的善良忠厚人,他们是坏心烂肺的人渣,双方的灵魂贵贱不一样,咋能一起去见阎王爷呢?”王世忠看她神情恢复了正常,松了口气,微笑着关切地说:“你劝我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咋会想不开来这里寻短见呢?”上吊女人叹口气,坐下来抽泣着给王世忠讲了自己的心酸经历。

4

上吊的女人名叫周书兰,原来是溪樊郊区农民的妻子。她婚后三年没有生育,有一次丈夫去市区干活途中遭遇车祸身亡,后经媒人介绍,她带着分到的5万元赔偿款,嫁给了市区的交通局干部胡中堂。当时胡中堂的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一双儿女幼小淘气,没有爷奶照顾。周书兰以为自己一个二婚农妇嫁给国家干部,是小老鼠滚面缸——掉到浮(福)窝里了。她拿出自己的全部赔偿款,真心实意地重建胡中堂艰难的家,对他的一双淘气儿女视若亲生。胡中堂也感激周书兰帮自己解决了工作中的后顾之忧,对她恩爱有加。“就在胡中堂的儿女都考上了高中、他一步步由办事员升到局长以后,他们全家对我的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周书兰悲愤地说:“胡中堂经常夜不归宿,回来就是满身酒气,撒酒疯发脾气,还说我身上汗臭味大,看见我就恶心。我知道他这是有外遇了,是找借口想离婚,但若离开这里去哪里安身呢?所以我事事忍让,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极力维护家庭和谐。但让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去年春节他们父子一齐动手打我!”

王世忠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头急切地问:“什么?他们父子打你?为什么?”周书兰叹了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才又含着泪继续讲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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