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倒了顶梁柱
在别人眼里,三十出头的叶兰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上午九点以后起床,保姆早已将牛奶、水果准备妥当;吃完早饭,高兴了自己开车,不高兴就打的,去美容中心做每天一次的“白蛋白肌肤维护”;然后去麻将馆打牌;中餐、晚餐和夜宵要么由麻将馆叫外卖,要么自己开车(或打的)寻找本市最好的馆子吃个新鲜……照这么说,叶兰是被大款包养的“二奶”?错了,叶兰的幸福,得益于她有个好丈夫。丈夫沈一泉十年前下海经商,眼下办有两个工厂。一心扑在经营上的沈一泉,对妻子叶兰的要求是:只要你不给我添乱,在家歇着,钱任你花。
从来不知道挣钱如何艰难的叶兰,当然是花起钱来
不眨眼。可她哪里知道,丈夫的工厂近半年来举步维艰。那天,沈一泉回到家里,疲惫地对叶兰说:“工厂急需一笔资金周转,你把那三十万拿给我先应付一下吧!”叶兰闻听,柳眉倒竖:“什么三十万?早没了!我正要去找你哩,几个姐妹准备国庆去香港旅游,你看着给吧!”沈一泉惊呆了,嗫嚅道:“你这样花钱,工厂就是印钞票的,也架不住啊!”叶兰奚落道:“我们当初可是有言在先,养不起老婆,别充大头!你看看人家阿惠、小米、阿娇的男人,哪个像你这么抠门?阿娇的一只猫咪就六万!我有什么?穿的、用的,哪样不寒酸?!”说着竟呜呜哭起来。沈一泉连忙说:“姑奶奶,算我没说,上刀山我自己去想办法!”
叶兰和几个阔太太从香港回来的第二天,忽然接到沈一泉秘书小黄的电话,说沈总出事了!叶兰从小黄那奄奄一息的说话声中,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放下电话,立即赶往机场。
原来,沈一泉的两个工厂,有一个事实上已经倒闭,另一个也是苟延残喘。为了给工厂注入新鲜血液,沈一泉带着小黄驱车南下,寻找合作伙伴。可一连谈了几家,对方嫌他们规模太小拒绝合作。回来的路上,在一山道上突遇大雨,由于心情沮丧,加上一路奔波劳累,车子不慎滚下山涧,小黄被路过的司机救起,幸免一死,而沈一泉却被山洪冲走了。
叶兰辗转两天,才赶到抢救小黄的那家医院。只见小黄浑身被绷带缠裹着,只有两只眼睛露出乞怜求生的目光。叶兰一下子失声痛哭起来。
询问完小黄的伤势和有关治疗方面的问题,叶兰在当地交警的带领下,来到出事地点。由于沈一泉他们属于来本地洽谈投资项目的客商,当地政府对事故处理也很重视,组织了许多人继续寻找沈一泉。可叶兰来到现场一看,完全傻了,从小生活在北方平原的她,对这样的山涧和湍急的山洪感到一阵眩晕。她瘫在地上,面对丈夫残破的汽车和部分遗物,哭得死去活来。
又过去了三天,沈一泉仍然没有找到,其实包括叶兰在内,大家都十分明白,沈一泉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大象,也会被咆哮的山洪冲得四分五裂。停止搜寻以后,叶兰在医院里照顾小黄,由于地方医疗条件有限,叶兰将小黄带回到北方,继续治疗。
家里这一噩耗,叶兰始终瞒着在贵族学校读书的儿子。同时,工厂群龙无首,工资发不出来,员工们跳槽的跳槽,怠工的怠工。可叶兰已经多年连工厂大门都没跨进去过,哪里熟悉经营上的事情?她只好去医院向小黄求主意。小黄说:“工厂不是电脑,我说一下,你去敲一下就完事,你得亲自去打理才行啊!否则,沈总这么些年辛苦攒下的最后一点希望,转眼就会消失。你和孩子今后怎么办?”听完小黄的话,叶兰呆呆地发愣。是啊,假若工厂彻底垮了,生活下去也困难啊。
叶兰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将自己的小车和所有珠宝首饰全部卖掉,抱着一床铺盖,住进了工厂。
船漏又遇顶头风
叶兰在工厂里泡了几个月,才把乱麻般的头绪理清。而这时小黄也伤愈了,虽然破了点相,腿—卜也埋了根钢筋,但还不影响生活。叶兰把小黄接到厂里,说:“你还愿意帮我料理工厂吗?”小黄苦笑着说:“你能收留我就不错了,我这样子,还有哪里要?!”
有了小黄的加入,叶兰更是把厂子运转得活络起来,人也轻松多了。一清静下来,叶兰这才猛然想起,很长时间没有去省城看儿子了。她心一紧,丈夫遇难的事情孩子一直蒙在鼓里。叶兰匆匆赶往省城,见到儿子后,看着无忧无虑的儿子,叶兰将泪水强咽下去,没有吐露半个字。倒是儿子一见到叶兰,首先愣住了,因为他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母亲,没描眉,连衣服都皱巴巴的。面对儿子眼神,叶兰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感情,丢下一袋食品,急匆匆离开了。
叶兰刚回到厂里,小黄就急匆匆走进办公室说:“不好了,发往南江的那批货,被人家全部退了回来,而且人家决定终止后面的供货合同厂
叶兰闻听脸都白了,因为这是她经手的第一笔业务,八百万的合同决定着工厂今后的发展命运。她连忙问:“为什么?”
小黄说:“对方说质量没有达到要求,是被另一家工厂给取代了!”
叶兰说:“是什么地方的?”
小黄说:“南方的,他们的设备、管理、材料都是最先进的,我们的产品的确不如他们。”
叶兰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失声痛哭起来。为了恢复生产,她不仅卖了车、首饰,还用自己的别墅做抵押,从银行贷款一百万,产品一旦失去市场,她将血本无归,今后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