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阿康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之前阿康是不会赌钱的,自从爹娘去世后,娶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过日子,没几年女人见阿康没什么出息,扔下儿子跟一个建筑工头跑了,使阿康一蹶不振。
没多久,阿康领着儿子在水库边上看一个老头钓鱼,鱼上钩了,老头几次都没有提上钓竿,兴奋的老头随着钓竿移动着身子,却忽略了脚下,竟“噗通”一声掉进水库里。阿康没多想就跳下去了,可儿子不知怎么也歪歪扭扭的跟着掉了下去。阿康已抓住老头衣服的手犹豫了,但看到老头几次沉进水中,他一狠心还是先把老头弄上岸,可再回头找儿子时却没了踪影。最后,打捞起来的只有一具小尸体。
这双重打击使阿康万念俱灰,常以喝酒来麻木自己。清醒时难耐的寂寞使他玩起了扑克和麻将。渐渐的,少有的积蓄他差不多折腾光了。钱越来越少,可赌注越下越大,最后玩起了“一揭两瞪眼”——就是从一副扑克牌中任意抽出一张牌和对方比点数大小,大者赢小者输。这种玩法立竿见影,十几分钟可以让你暴富,同样的时间内也可以使你倾家荡产。
玩这种赌法的大多都是有钱人,下注保底五百块上不封顶,你有钱押一亿也没人管你,但在玩之前要把钱摆在桌子上才行。
这天,阿康照旧来到赌场,但他只有四百块,只好在旁边看着。他发现今天的人都是陌生面孔,一圈人都聚精会神地围在桌子旁下注。
几圈下来,有人眉飞色舞,有人张口骂娘。在发牌人一次洗牌时,一张牌的一角被阿康看到了,眼看就要发到那张牌了,阿康急了:“诸位,通融通融,我押四百,输了你们拿走,赢了我只拿四百,成吗?”
“没钱到这儿显什么大眼儿?去去去。”有人把他给轰出圈外。
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的主儿开口了:“你想玩?我借你。”说着掏出一百递给阿康。
要知道,在赌场上是不能借钱的,谁借给别人钱,他一定会背运。肯主动借钱给自己,阿康这心呐,十二分的感动。他不客气地接过,押在了那张牌上,等牌翻过来阿康两眼放光,真赢了!
那个借钱的“眼镜”接过阿康还的一百块,说:“兄弟,别再玩了,你会输的。”阿康哪里肯听,接连几次把赢来的钱又输了回去。这是少有的事,以前下注四五次都会赢一次半次,今天犯邪了。他有些红眼了,盯着“眼镜”手里的一百块。
“眼镜”把他拉出来:“你真的想玩我借给你,你敢不敢要?”阿康来了精神:“你敢借,我就敢要!”
“眼镜”又问:“你借多少我都给,但是,你怎么还呢?”阿康支吾起来:“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眼镜”笑了:“你养我爹!你输一百,养我爹一天!输一千,就养我爹十天,以此类推,怎么样?”阿康有些懵了,对这样的还钱法闻所未闻,他想,不就是一日三餐照顾老头吗?顶多是个瘫痪的老爷子,这家伙不愿养想找个人伺候罢了,阿康点头:“行,这可是你说的。”
阿康回到桌边,押多少“眼镜”真的给多少。这下惨了,阿康一次都没赢,他有些心悸,终于擦着冷汗退出了赌桌来到“眼镜”跟前:“一共多……多少?”
“眼镜”看着他的窘态:“一万八千整,正好是半年。”阿康唯唯诺诺的点头:“好,半年就半年,人在哪儿?”
“眼镜”又补充:“你也要叫爹;对他要好;不许问我爹任何事。你违背了一条,我会限期要你还钱,听懂了吗?”看着“眼镜”阴沉着脸,阿康虽有些后悔,但也不得不拍着胸脯:“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就是钉!再说,这种糗事,我怎么会对别人说呢?”
就这样,协议达成了。
第二天,阿康在“眼镜”指定的大榕树下找到了老头,这老头不但健康,而且很干净,思维也很正常。阿康把老头接到家里后,别人问起就说老头可怜,孤寡无依接回来当爹养。不管众人说三道四,阿康尽心伺候着老爷子,过一天就在本子上划掉一百,过十天划一千。